隔天,仁泰集團總經理涉嫌非法囚禁前男團成員的新聞就帶著一個爆字登上了熱搜,仁泰股票跌至停板。一向視金錢如生命的鍾厲卻顧不得自己手裡的股份,他放下了一輩子的身段,老淚縱橫地跪在溫淺面前求溫淺救救鍾宥齊。
溫淺看著面前年逾古稀的老人,那個曾經也對他有著無盡寵愛的老人,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他不是壞人啊小淺,你知道的啊,他不是壞人。”鍾厲一雙布滿皺紋的雙手握住溫淺的雙手顫抖著。
“鍾叔,你放心,我不會起訴宥齊哥的。”溫淺將人扶起來在沙發上坐下。
“但是,”在鍾厲臉色稍有好轉的那一刻,溫淺話音一轉,“我也將維護喬藍討回公道的合法權益。”
鍾厲的嘴角一僵,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溫淺道:“你就這麽狠心,就眼睜睜地看著鍾宥齊去坐牢?”
“宥齊哥做錯了事,理應得到應有的懲罰,否則這對受害者不公平。”溫淺收回眼神默然道。
“溫淺!你還有沒有心?鍾宥齊怎麽待你的你心裡沒點數嗎?”鍾厲猛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用手指著溫淺。
“我知道,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想讓宥齊哥重新變成我認識的那個人。”溫淺抬頭直視著鍾厲。
鍾厲說不動溫淺,煩躁地在屋子裡頭來回踱了幾圈,可越走他越在失去理智的邊緣搖搖欲墜。
“早知你今天會如此狠心,那年我就不該聽溫晏的將你從仁泰保出來。”鍾厲終於忍不住暴呵道。
溫淺乍一聽見溫晏的名字時微愣,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等到他理解了鍾厲的意思時,他猛的抬頭望向鍾厲,不確定道:“您剛才說什麽?什麽聽我爸的將我從仁泰保出來?”
事到如今,鍾厲也懶得再替溫晏隱瞞。
“當年你將手中的股份全部轉讓給印承恪,極力支持他當上法代的事情你都忘了?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鍾宥齊私下購入的那0.5%的股份?以為我不知道印承恪私下跟鍾宥齊做的交易?”
“你們以為贏的那0.5%是僥幸,但其實那都是我故意的,戲不做全套,怎麽讓印承恪那個老狐狸相信自己贏定了。”
“那……那這跟我爸有什麽關系?”
“你爸去世之前找過我,他知道自己說不定哪天就會沒命,因此拜托我私下照應你。如果他身死,那你就絕對不能跟仁泰再產生任何的瓜葛,更不能當這個法定代表人。”
“我們太知道印承恪這個老東西的脾性了,他遲早會將仁泰拖下他的那個泥潭裡,那到時候倒霉的就是你!”
“好在你自己也不想摻和仁泰的這攤子渾水,你想要將股份轉讓給印承恪,那我自然順水推舟,讓印承恪去承擔這所有的一切。”
“你當我這麽多年跟他作對是在爭什麽,不是爭錢,是在為你,為鍾宥齊爭一條活路!”
鍾厲的臉色漲得通紅,說完頹然坐在了沙發上,雙手深深插進自己泛白的頭髮裡。
“可爭到最後我得到了什麽?”
鍾厲自嘲地笑了,他不再看溫淺,踉蹌兩步頹然向門外走去。
溫淺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想要開口叫住他,張口卻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早在鍾宥齊動了不該有的心思的那一刻,就預見了今日的結果。
鍾厲消失在拐角處後,程斯刻出現在門外。
溫淺想笑一笑,卻發現連扯起嘴角的力氣都沒有。
程斯刻大步走進來撐住溫淺,將人攬到自己的懷裡。
溫淺埋頭在程斯刻的肩頭許久,隔著一層衣料悶悶開口:“你說溫晏對我,到底是什麽感情?”
程斯刻默然不語,他不知道。
“他不是恨我嗎,那為什麽又要讓人保護我?如果他愛我,那為什麽不在生前對我好一點。”
“我要求不多,就好一點點,我就滿足了。”
“但是他沒有,他到死都沒有來我的新家看過我一眼。”
“或許他只是不善於表達。”程斯刻貼著溫淺的耳邊輕聲道。
“是嗎?”溫淺嘴角扯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我以為我了解很多人的心,活到現在才發現,我誰都看不透,遙哥,宥齊哥,還有我爸,我一個都看不透。”
“但你看得透我,我在你的眼裡,無所遁形。”程斯刻在溫淺的耳廓上印下一個輕吻。
溫淺悶悶地笑了一聲,沒有反駁。
良久,他突然開口問程斯刻:“我做的是對的嗎?”
沒有頭尾的一句話,但程斯刻聽明白了。他摸了摸溫淺的後腦杓,輕聲道:“我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對錯,但不論發生什麽,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溫淺聞言一頓,接著將自己更深地埋進程斯刻的懷裡。
鍾宥齊的案子關注度太高,鍾厲有心想要做什麽也無能為力,最終的判決是在兩個月後下來的,判了四年。
判決出來的那天,溫淺在妄高山喝了很多酒,高山老板也感慨,跟著不要命似的一杯一杯往嘴裡灌。
“你們三個孩子我是一起看著長大的,結果看著看著,一個沒了,一個進去了,現在就留個你一個。溫淺啊,你可不要再出事了。”高山老板的眼角閃過一絲不明顯的水光,瞬間又沒入無形。
時間過得太快了,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妄高山猶記得第一次見到他們三個的樣子,都是無憂無慮的少年,最小的連喝酒的年紀都還沒到,跟程斯刻似的,坐在桌前,眼巴巴地看著兩個哥哥喝酒,還耍著無賴說自己也想嘗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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