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一眨眼,什麽都變了,三個孩子隻留了一個,王高山當了一輩子的鋼鐵硬漢,流血不流淚,到如今在酒精的作用下卻也忍不住悲從中來。
到最後兩個人都喝高了,被林樾和程斯刻一人扶著一個抬出了包廂。
林樾難得收斂了他的脾氣,看王高山喝得爛醉卻也一句話沒說,隻沉默地扶著人朝樓上走。
程斯刻看著懷裡已經熟睡的溫淺,忍不住伸手想要撫平他眉間的川字,卻收效甚微。
哪怕爛醉,溫淺也放不下心裡巨大的包袱。
程斯刻長歎了一口氣,使勁兒向上提了提溫淺的身子,扶著人一步一步朝夜色中走去。
天上,又是一輪殘月。
◇ 第112章 斯德哥爾摩情人
聽見聲響時,喬藍微微坐直了身子抬頭望去,探視室的門被打開,鍾宥齊的身影出現在門後。
他們視線交錯的一刹那,恍若隔世。
這是這幾年來,他們第一次在榆林山莊之外的地方見面,明明才幾個月的時間,卻好似長得像過完了一輩子。
榆林山莊仿佛變成了一場禁忌之夢,夢醒了,所有人都該為犯下的事付出代價。
鍾宥齊收回眼神,緩步走到玻璃前坐下,他沒有拿起電話,就隻這麽靜靜地望著喬藍,看著這個他到最後還是動了心的人,直到喬藍率先拿起了電話。
“過的好嗎?”
喬藍望著那一面的鍾宥齊,他整個人清減了不少,但氣場依舊強勢,仿佛並沒有因為進了監獄而有所改變,而這也是喬藍最迷戀鍾宥齊的一點。
這個男人永遠沉穩,永遠強大,能夠將一切掌控,不論落入何種境地,他依舊是那個鍾宥齊,是他第一眼見到就喜歡上的男人。
是的,他在公司第一眼見到鍾宥齊時就愛上了這個男人,也是在那個時候,他在心裡下定決心,他勢必要得到這個男人。
可他和他如何才能有交集?鍾宥齊是高高在上的總裁,而他只是一個還未出道的小練習生。
所以後來他雖然嫉妒溫淺,但卻也不得不承認,正是因為他跟溫淺有一雙七分像的眼睛,才讓他得以入了鍾宥齊的眼中。
從來沒有什麽強迫囚禁,其實鍾宥齊的每一步都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他計劃突然摔倒在鍾宥齊的眼前,計劃被鍾宥齊下藥帶上床,計劃一步步靠近他的獵人,最終成功以獵物的身份進入了榆林山莊。
他享受著鍾宥齊對他的迷戀,哪怕這份迷戀源自於他只是其他人的替代品。
他癡迷著與鍾宥齊做愛,在一次次被佔有中他才能感受到鍾宥齊對他具象的掌控欲。
因此哪怕是暗無天日的囚禁,他也甘之如飴。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場貓鼠遊戲,他裝出害怕抗拒的樣子,一次次假惺惺地想要逃離,再一次次被暴怒的鍾宥齊抓回佔有,這都是遊戲的環節,一步一步,好玩又有趣。
直到第三年的時候,他仿佛已經對生活感到麻木和順從,喬藍愜意地想,終於不用再扮演一個叛逆者的角色了,他想做回他自己,他想被鍾宥齊永遠地藏起來,他日思夜想。
因為他的“順從”,鍾宥齊對他放心了很多,不再將他局限在地下室,他可以在整個榆林山莊裡頭隨意走動,兩個人仿佛真的過起了夫妻生活一般。
喬藍每天的任務就是在家裡等待著工作完的鍾宥齊回來,他們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看電影,一起做愛,日複一日,喬藍從未感到厭倦,這是他夢中都在期盼著的生活。
可為什麽,為什麽偏偏要讓他聽見鍾宥齊和管家的對話,為什麽鍾宥齊想要和溫淺告白,為什麽?
是他做的還不夠好嗎?是他還不夠聽話嗎?是現在的生活鍾宥齊還不滿意嗎?
為什麽要跟溫淺告白?如果他們在一起了,自己算什麽?這幾年的朝夕相處又算什麽?
喬藍不知道自己怎麽離開的書房門前,他光著腳失魂落魄地走到庭院中,黑夜將人徹底吞噬,他的惡念無邊生長。
鍾宥齊想要跟溫淺在一起?
喬藍的手指深深摳進手心,指節泛著蒼白,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如果得不到,那不如,徹底毀掉。
於是喬藍設計趁鍾宥齊不在家的時候引溫淺前來,他引導著溫淺一步步走進那個禁忌的地下室,一步步揭開鍾宥齊的秘密。
想讓溫淺認清鍾宥齊真面目的同時,他也想看看,看看鍾宥齊在不得已的關頭,到底會怎麽選擇。
是選擇他,還是溫淺。
是選擇放走溫淺還是讓溫淺成為他的又一個秘密。
他滿懷惡意地看著鍾宥齊做出選擇,等待著溫淺跟他一樣重重跌入泥潭,可最終的結果還是讓他失望了。
鍾宥齊哪怕讓自己不能見人的秘密暴露於天光之下也不願意傷害溫淺,他甚至舍不得碰溫淺一根毫毛。
喬藍頭一次知道,原來這個籠子也是可以保護人的,兩隻小鹿進了籠子,被剩下的那個才是安全的,而另一個,則要負責承受鍾宥齊無邊的怒火與折磨。
他心如死灰地躺在床上,任由鍾宥齊報復性地佔有他,他翻滾、尖叫,可不論肉體上有多痛都抵不過心頭那尖銳的疼痛。
不論到什麽境地,他都比不過溫淺,不論到什麽境地,他都會是被犧牲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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