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相識那天周逢厲就發現陸宜年右邊眼皮上有一顆小小的痣,會被額發遮住,顯得柔軟脆弱。
身邊的男生來回翻身,大概想找一個舒服的姿勢睡覺。
周逢厲並沒有說話,一片漆黑的視野下他能感覺到男生依偎著貼上來。緊接著陸宜年仿佛意識到彼此過分靠近的距離,又重新往裡挪了一點。
後背挨到牆,陸宜年閉上眼睛,呼吸聲也是輕輕的。
被這麽一折騰床上的被子被陸宜年卷成了一團,憑借感覺周逢厲摸索著抓住陸宜年的手腕,把壓在陸宜年身下的被子拯救出來,再給陸宜年蓋好。
不遠處的電扇機械地轉動,巨大的噪音很影響睡眠。不過陸宜年早就習慣了,再加上這一個月有周逢厲睡在他身邊,給予了一種奇特的安全感。
深夜萬籟俱寂,周逢厲平躺在床上。身側的男生翻身轉過來,下一秒周逢厲就覺得臉側一熱,是陸宜年貼了上來。
溫溫軟軟的觸感,是陸宜年的臉頰,莫名的使人聯想到一切安靜美好的事物。
遺憾的是周逢厲糟糕的生活令他從未接觸過這類事物,他也很難把這類事物具象化。
因此在黑暗靜謐的環境中周逢厲考慮片刻,很短暫地回憶了剛剛那一刹那的感覺。
然後把這種感覺與陸宜年劃上了等號。
聽耳畔規律的呼吸聲不難知曉陸宜年已經睡熟,所以這是男生睡夢中無意識的動作,明天醒來陸宜年根本不會記得。
周逢厲保持著平躺的姿勢沒有動,他沉默地伸出手去揉陸宜年的臉頰,用這個動作回應了陸宜年那句晚安。
第32章 開始是結束的開始。
第二天鬧鍾準時在六點響起,熟悉的鈴聲讓陸宜年在一瞬間醒了過來。
枕頭被拿起來,陸宜年鑽到枕頭底下摁掉鬧鍾,眯著眼睛趴在枕頭下面繼續睡覺。
出租屋的隔音並不好,無論白天晚上,他們總能聽到樓上小孩的哭鬧聲。
床邊那扇窗戶是沒有窗簾的,雖然夏天剛過,可六點鍾外面天已經很亮了。
耳邊隻安靜了幾秒鍾,那隻用來遮光的枕頭再度被拿開。周逢厲伸手來摸男生的後腦杓,經過一晚上的時間,昨晚那塊硬硬的血腫已經消下去許多。
陸宜年有賴床的毛病,能多睡一分鍾都是開心的。尤其每次周逢厲叫他起床,兩人總能推拉好長時間。
腦袋上一重,周逢厲把一塊熱毛巾敷在了陸宜年後腦杓上。
意識朦朧間男生聽到周逢厲低聲提醒他:“再睡五分鍾,不要忘記今天你要值日。”
五分鍾後,被按掉的鬧鍾重新響了起來。陸宜年不情不願地在床上磨蹭了幾下,頭上的毛巾掉下來,正好蓋住了陸宜年的眼睛。
男生翻了個身,拿掉臉上的毛巾。後腦杓熱熱的,陸宜年清醒了一點,撓著臉爬下床。
陸宜年用了幾分鍾洗漱,再換好校服。從衛生間出來陸宜年背上書包,看見周逢厲愣了一下。
出租屋只有一條椅子,放在書桌前。如今周逢厲坐在那條椅子上,陸宜年注意到他頭上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
這片老城區是沒有攝像頭的,這也是周逢厲當初選擇躲藏在這片區域的原因。
周逢厲在這個狹小的出租屋養好了渾身的傷,最近隔幾天會出門一趟。
——他都會在很早的時間出門,到了深夜再回到出租屋。
男生頰側還沾著透明的水珠,洗個臉額發全被水打濕了,一簇一簇的黏在一起。
“……哥哥,你要出門嗎?”
“嗯。”
每次周逢厲出門陸宜年都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麽,但每次陸宜年都會表達自己的關心:“那你注意安全哦。”
學校有給每一位學生發夏季校服,不過陸宜年不愛穿。即便是S城那麽燥熱的夏天,陸宜年也要穿著長袖長褲去上學。
眼下周逢厲瞧著男生身上異常寬大的校服,開口問道:“頭還疼麽?”
被這麽一提醒,陸宜年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腦袋被砸了一下。
於是陸宜年抬起手去摸自己的後腦杓,像昨晚那樣搖頭:“不疼啦。”
周逢厲瞧著陸宜年睡得亂糟糟的頭髮,伸手給他整理:“晚上回來給你帶糕點。”
雖然就讀於貴族高中,可是陸宜年的零花錢很少,每個月只有兩百元錢。
好在學校食堂能解決中餐和晚餐問題,陸宜年只要用零花錢給自己買早餐就可以了。
久而久之陸宜年也養成了節儉的習慣,畢竟學校不是每一天都要讀書,碰上雙休日或者節假日陸宜年就要額外花錢去買中餐晚餐。
而且現在出租屋裡還多了一個周逢厲,對方也是身無分文的狀態,因此陸宜年的零花錢就要承擔兩個人的開銷。
陸宜年自己節約,給周逢厲花錢倒是一點都不心疼。
最開始周逢厲傷勢最嚴重的時候,陸宜年特意去街上的大餐館買排骨湯、營養粥帶回出租屋,還按照周逢厲的身形給他買了好多衣服回來。
前段時間一直下雨,一下雨這片老城區就容易積水,周圍的道路因此變得髒汙不堪。
路邊的泥水濺在球鞋上,變成斑駁的汙漬。晚上放學陸宜年一隻手撐著傘,一隻手提著這些熱乎乎的食物回家。
當時陸宜年特別慶幸自己存了錢,不然自己跟周逢厲都要餓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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