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青愣了一下,暗地裡在警服褲子上擦了擦手,有些拘謹的握住那截纖長卻並不算柔軟的手指,語氣詭異的嚴肅:“應該的。”
韓溪只是象征性的一觸即放,接著跟在韓山身後和另兩位獄警握了握手。
季長青:“……”
他甚至都看不清女人遮擋嚴實的臉,隻注意到對方圍巾上有一根白色的毛發,不知道是貓的還是狗的。
“行了,快走吧怪冷的。”
獄警的聲音將他的心思拉了回來,季長青朝兩人揮了揮手,轉身回去。
鐵門重新合上,韓山輕輕呼出口氣。
他伸出手指勾著韓溪圍巾的邊緣一拉,露出她的小半張臉,和藏在圍巾裡的兩片紙巾……
濕的。
“嘖……不涼嗎?”
“幹嘛!”韓溪急忙把圍巾拉上來,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往車邊走去。
韓山笑笑,乖乖跟在後面。
“站住。”韓溪走了幾步忽然回身,把盆子放在地上,從口袋裡掏出一小遝紙和一個打火機。
韓山想起馳遠的話,不禁笑起來:“你怎麽也學會搞這套了?”
“人都是會變的。”韓溪把火點著,站起來朝他伸出手,“我弟也變了,不是嗎?”
“……是。”韓山握住她的手,抬腳跨過火盆。
韓溪把圍巾裡丟人的罪證扔掉,吸了吸鼻子,領著自己弟弟上車。
“回家了。”
“回家。”
第二次來會見室,馳遠心情遠比上次迫切的多。
殷年身邊還是上次那個助理。
“馳先生,你好。”
“你好,殷律師。”馳遠在對面坐下,開門見山,“您應該知道我這次約見的目的。”
“要上訴了嗎?”殷年問。
“是。”
“挺好的,省的我老惦記你是不是委托別人了。”
馳遠樂了:“怎麽可能。”
簽下委托協議,他一顆心終於從長久漂浮的狀態中墜落,再也不用揣著那點不切實際的期望和幻想,整個人也釋然了。
他不會遺憾,也問心無愧。
吳穎攪亂輿論的策略沒有得到預想的效果,當事人不發聲,人們熱鬧過一陣就慢慢沒了水花。
但殷年說有些影響可能是潛在的,等案子真正審理的時候也許會起到作用。
馳遠了然,他把季長青之前透露的話告訴了殷年,雖然只有隻言片語,卻讓對方那張公式化的臉上出現瞬間振奮。
既然警方在他們還沒有正式報案的情況下,已經暗中對江夏露展開了調查,說明這件事另有隱情,並且這樣無疑縮短了他們等待的時間。
殷律師的小助理朝他眨眨眼,小聲說:“穩了。”
馳遠失笑,殷年涼涼的眼神掃過去,助理縮了縮脖子,表情恢復一本正經。
會見結束,獄警將馳遠送回監區大樓,他被暫時劃進勤雜組,歸到正蹲在樓道裡擦地的龔小寶的聯號裡。
監舍空無一人,獄警交代他不要亂跑,丟給他兩本法治書籍看,並收走了他的輪椅……
馳遠抱著書面對牆壁躺下,腦子裡天馬行空的想象了一些案子相關的細節,又覺得自己想再多也沒有意義。
不如想點別的。
心底那株壓著的小苗蠢蠢欲動,他伸出手指,在牆上輕輕描了幾個字:
寶貝,見字如面。
第57章 信看一半
車子從偏遠郊外駛離,穿過喬陽市中心一路疾馳向東開往秋茗別墅。
韓山看著車窗外飛掠而過的熟悉景物,很長時間都沒有驅散那種不真實的空茫感。
“這個世博館現在已經營業了,你走的時候樓還沒起來,對面據說還要建一個體育場……”
韓山手指摩挲著褲兜裡的紙卷,聽韓溪一邊開車一邊跟他講些瑣碎的事。
“冉冉自己在家嗎?”
“沒有,昨晚我讓孫夢來家裡睡的,早上能幫我照應一下。”
韓山點點頭,孫夢是寵物醫院的店員,他出事的時候小姑娘剛來沒幾天,印象不深。
“以後我可以幫你。”他說。
“那當然,你好不容易回來了,我不得好好放松幾天。”韓溪笑道,“其實這兩年孫夢已經可以獨當一面,我也能分出精力管點公司的事兒,所以你不要有壓力,我會幫你。”
韓山嘴唇動了動,這一瞬間心裡升起的悔意比這四年加起來都多。
“你一直都不喜歡公司這些事兒,交給我就好。”
韓溪淺笑著沒說話。
她放慢速度駛入別墅小區,庭院內道路兩旁的雪松與樟樹在冬季裡依然透著蔥鬱的顏色,間或點綴著盛開的玉蘭花,層層疊疊舒展著潔白的花瓣。
“那是以前。”汽車停在一幢別致的小樓前,韓溪摘下墨鏡轉過臉來,“我已經過了隨心所欲任性妄為的年紀,現在,比起做喜歡的事,更讓我心裡踏實的是做該做的事。”
見韓山微擰著眉心不說話,她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照看公司並不是勉強自己,以前有譚先生兜底我可以什麽都不管,可現在,能替你分擔點什麽我會更開心。”
韓溪伸手在他頭頂上呼嚕了一把,“弟弟,人的想法總是會變的,不是嗎?”
韓山聽著這聲久違的稱謂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不確定韓溪是不是在安慰自己,像年少時那般故作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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