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一閃而過,但宋冉頃刻分辨出其中一人是李瓚。
她瞬間明白,他去安置炸彈了。
下一秒,學校外頭的潛伏點接到信號,準備就緒,轟轟兩聲,炮彈砸到教學樓上,將樓房炸飛了一個角。
教學樓頓時猶如掀了土的螞蟻窩,巡邏兵們立刻趕去增援。小操場上兵力驟減,李瓚沿著灌木叢跑出,一躍攀爬上兩三米高的院牆翻越而下。突擊手在他身後掩護。
校園裡,爆炸聲響起,那棟教學樓在滾滾烈火中轟然倒地。
巢穴傾覆,傷亡慘重。
余留的散兵留給隊中的狙擊手們解決。
一切簡單得像是一場電子遊戲。何塞如是評價。
可宋冉知道,這看似簡單的操作背後藏著多年的辛苦訓練和無數次危機涉險。
不出一分鍾,窩點裡沒了能夠反抗的戰鬥力。本傑明他們迅速潛伏進去,湧向第二棟封閉的教學樓,解救人質。
那棟樓中的恐怖分子因剛才的爆炸跑出來一批試圖增援,結果暴露在狙擊手視野中被殲滅。剩下的一批根本不是庫克兵的對手。
行動迅速走向完結。
宋冉目光始終追隨李瓚,看他出了學校,跑過街道,跳進一戶廢棄的樓房,不見了蹤影。
怕是又去睡覺了。
她跟何塞打了聲招呼,下了樓,穿街走巷,靠近李瓚消失的那棟樓。
她沿著廢棄的巷道摸索到樓的後門,門板被拆,空留門洞。她探頭朝裡邊瞄一眼,窗口狹小,光線昏暗,氣氛陰森。
她抬頭望了下,李瓚確實從正門進了這棟房子。
她試探著,剛邁步進去,身側牆壁的陰影裡一道人影迅速靠近,捂住她的嘴,將她拉入懷中。她驚愕瞪眼,但下一瞬,心跳落了回去。
身後,李瓚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不是叫你別亂跑麽?”
她在他滿是硝煙氣息的掌心嗡嗡:“我看你任務結束了……”
“還沒。”他說著,仍沒松開她。他腦袋往後仰一下,靠在牆上,身子骨稍微放松了些。
宋冉感受到他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像疲累之後長舒著一口氣。
她還直直站著,他拿槍的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摟貼入懷,就那樣從身後抱著。他的手仍捂著她的臉,卻松泛了些,手指在她臉上摸撓幾下。女孩的臉蛋細膩而柔軟。
她小聲:“阿瓚,你是不是很累?”
“唔。”他含混不清,忽低下頭,將腦袋搭在她肩上。他並沒太用力,只是輕輕搭著。
宋冉側眸,瞄他近在咫尺的臉。他看似放松,卻並沒有。雖將下巴靠在她肩頭,眼睛卻仍警惕地觀察著屋內幾個窗口的光影變化。
宋冉任由他抱著,不經意挺直身板,想給他哪怕一點點微弱的支撐。
這時,李瓚耳機響了。
幾個方位的戰友紛紛發來“clear”敵人清除完畢的信號。
到了這一刻,他腦袋才低垂下去,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歪靠在她肩頭;捂在她臉上的手也落到她肩上,箍摟住她的身板。他閉上眼,溫熱而綿長的呼吸噴在她脖子上。
她低眸看他,他長長的睫毛低垂著,睡顏沉靜而安寧。
“阿瓚,你要不要躺下來休息會兒?”
他睫毛動了動,極輕地搖了下頭。這樣抱著她靠在她肩頭就很好。
宋冉抿唇笑。
下午的太陽很燦爛,那一方陰影卻清涼。空氣裡彌漫著室內老舊的塵土氣息,還有他身上熟悉的男性味道,摻雜一絲帶著硝煙的荷爾蒙。
她只希望他再多休息一會兒,可忽然,他耳機裡傳來聲響:
“LEE?”是本傑明。
李瓚一瞬睜眼,微眯著,目光卻銳利清明:“YES?”
本傑明說:“這邊有顆炸彈,或許你需要過來看一下。”
……
……
學校裡一片狼藉,廢墟之上,烈火在燒,熱浪輻射至整個校園。從第二棟教學樓裡解救出來的上百號人質正往外疏散。
李瓚逆著人群跑過操場,進了教學樓。宋冉緊隨其後。一進樓道,惡臭味、血腥味撲鼻而來。教室被改造成監獄,水泥混凝土砌成一個個鴿子窩似的密封牢房。
牆上地上布滿斑斑的血跡和排泄物,施刑工具遺落各處:刀槍棍棒,錐子,刺骨釘,尖針鞭,電線……上頭沾滿血與碎肉。
宋冉毛骨悚然,皮肉骨頭俱是發疼。
經過其中一間牢房,地上一具女孩屍體,渾身赤裸,布滿血痕,乳處、下身慘不忍睹。另一具男性屍體也好不到哪兒去,耳朵、眼睛、手指、腳踝都不知去了何處。
宋冉身子發顫,腳像踩著藏針的棉花,慌忙移開目光,跟緊李瓚。
李瓚快步趕到監獄走廊的盡頭,聽到了孩子的嚎哭。
本傑明跟凱文等在那裡,腳底是兩個被擊斃的恐怖分子。
牢房最深處困著一家人,丈夫抱著輕聲啜泣的妻子,而妻子摟著幾個幼小的孩子,小孩哭得嗓子都啞了——他們一家人被捆成一團,身上綁滿雷管炸彈。
本傑明見李瓚進來,快速說:“這位男士的弟弟是政府軍,恐怖分子綁架了他們,打算今天下午公開爆炸視頻,震懾政府軍。但我們來了。”他說著,惱火地踢了下腳邊的屍體,“這狗娘養的啟動了炸彈。LEE,如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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