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以一中為榮,朝著讓一中以我們為榮的目標去努力!去奮鬥!
“所以真不是為了打廣告……”
老何笑得前仰後合,不停感慨:“這些小兔崽子,有才!一個比一個有才!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學生!”
而身邊的明朗則紋絲不動,像被施了定身咒,呆愣愣地看著方陣朝看台走來。
以現在的距離,他終於能看清長風的樣子了。
巴掌大的小臉,被硬挺的衣領撐得高高揚起,塗著口紅的唇微張,眼珠子四處亂瞥,似乎連下巴尖都透著緊張。
那身龍鳳褂倒是挺合身,襯出她的纖腰長腿,裙擺下方的一雙繡花鞋乖得可心,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了明朗的心上。
謝長風從踏上操場就緊張得不得了,舉牌的手都在發顫,她耳朵裡嗡嗡的,什麽都聽不清,不管是李紹插科打諢的廣播詞,還是一浪接一浪的哄笑,她都沒留意,隻固執地在心裡默念節拍:一二三、一二三……
通過主席台後,她跟同學們都松了口大氣,這時人才像重新活過來了似的,五官都歸了位,耳邊嘈雜起來,也覺出了淌過腮邊的汗珠。
長風漸漸活泛起來,聽著身後同學的調笑,自己也忍俊不禁,轉頭四處打量時,忽地看見站在看台上的明朗。
一瞬間,快樂像春天化凍的溪流,止不住地在血液裡翻湧,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朝他綻開笑顏。
砰——
可能是操場上某個項目的發令槍,也可能是明朗的臆想,只因長風那個笑,實實在在地朝他心口開了一槍。
他恍恍惚惚地想,方文正以前提過的那個詞是什麽?
取向狙擊。
*
開幕式結束後,大家帶著一身臭汗回到休息室換裝。
不過誰也沒謝長風的汗流得多。
穿著二十多斤密不透風的鎧甲,在太陽下曬了那麽久,因怕汗把衣服裡襯弄髒,她還特意穿了件不吸汗的內衣,再多站幾分鍾,估計要中暑了。
她摘了鳳冠,擠在一群臭烘烘的男生中,熱得快爆炸了。
“快脫衣服啊長風,還愣著幹嘛!”
有人見她臉都憋紅了,出聲提醒。
謝長風攥著衣領,恩恩應著,眼神四處搜尋,好不容易才發現了個側門,進去一看,是放廢舊器材的雜物間,她趕緊轉身把門鎖好,開始脫褂袍。
沒一會兒,陳瀟也進來了,喜氣洋洋地慰勞兵士,對立下汗馬功勞的隊員們大加讚賞,豪氣地揮揮手:“辛苦大家了,快去看台上歇著,那兒的飲料跟冰棍隨便挑!自有人請客!”
大家歡呼著,一窩蜂地朝外擠。
“咦,長風呢?我們班的頭牌去哪兒了?今天他是一等功!”
“好像去那個小房間了,那小子脫個衣服還要背著人,小氣吧啦的。”
“人家能跟你們這些糙漢子比?”
陳瀟衝休息室裡光膀子的男生翻了個白眼,轉身換上甜膩膩的嗓音,向那扇側門走去:“長風啊,麻麻來看你了,會不會脫上裳啊,要不要麻麻幫你脫?”
側門後沒人回答。
“長風,長風?”
陳瀟敲了敲門,自言自語道:“難道不在裡面?”
她一扭門鎖,門就打開了,再往後一推,一個光裸的背影霎時出現在了眼前。
“啊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敲門了……”
陳瀟臉紅心跳地解釋,正要把門關上,被嚇到的謝長風驀地側過來半個身子,慌亂中抬起的手臂沒遮住胸前的小山坡。
陳瀟關門的手一頓,謝長風飛快轉過身,抓起校服裹住自己,毫無底氣地斥道:“出、出去!”
雖然只是短短一瞥,但陳瀟可以肯定那是女人的胸部,她狐疑的眼神掃過謝長風的後背,那窄肩、蜂腰、胯骨……
沒有哪個男人會長成這樣!再瘦弱的也不會!
來不及細想,陳瀟一腳跨進屋裡,反手關上了門。
謝長風背對陳瀟,細瘦的身軀不停顫抖,連懷裡的校服都快抱不住了。
“你是個女生。”
陳瀟這句不是疑問,而是肯定,不過她腦子轉了好幾圈,怎麽也想不出原因。
“都9102年了,怎麽還會有女扮男裝的戲碼?你在拍偶像劇嗎?”
她見謝長風抖得實在厲害,隻好先安撫道:“把衣服穿上,轉過來回話。”
謝長風窸窸窣窣地套好校服,緩緩轉過身,耳垂跟脖子都紅了。
“對不起,陳瀟姐。”
“到底怎麽回事?何老師知道嗎,學校知道嗎?”
陳瀟有一肚子的疑問,個個都是細思極恐的那種。
“他們不知道。”
事已至此,長風漸漸鎮定下來,準備跟陳瀟坦白:“明朗和明伯伯也不知道,只有他媽媽知道。”
“明朗也不知道?”
陳瀟想起明朗對謝長風的種種維護,隱約覺出某些苗頭,可又混亂得很,不知該怎麽陳述。
“他不是、不是……你一個女生裝男生,那你在學校都怎麽上廁所啊?”
“等、等快上課,沒人的時候去……平日盡量少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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