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認識謝長風嗎?”
“她是我們村最最聰明的人!比村長還聰明!”
明朗滿頭黑線, 自己覺得挺有詩意的一句話,竟被這些小崽子們當笑話了!
見教室裡鬧成一鍋粥,他有些壓不住場, 拿起備課本啪啪地砸著講台:“安靜點!安靜!老師說得不對嗎,笑什麽笑!”
“老師, 長風姐姐來了!”
趴窗戶的孩子在外面吼了一聲, 明朗隨著大家一起看過去, 果然瞧見長風扶著奶奶走到了窗邊。
明朗頓時有些慌了,不知道長風剛才有沒有聽到, 忙捧起備課本繼續往下講:“好了,我們接著看下一句啊,大家跟著我一起念——‘三尺劍,六鈞弓, 嶺北對江東’。”
“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
念完這一句後,孩子們相互交換了個調皮的眼神, 憋著笑一起大吼:“雲對雨, 雪對松,朗月對長風!”
“朗月對長風!”
“哈哈哈哈哈!”
這下沒聽到也聽到了。
明朗徹底無語了, 無可奈何地看著一教室歡騰的小兔崽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砰砰——
謝長風在窗外狠狠敲了敲鐵欄杆, 抿著唇,雙眼緩緩掃視著教室裡的每一個學生,很快那群無法無天的崽子們收了笑聲,坐回原位,安靜了下來。
臥槽,牛逼啊!
明朗向窗外的長風投去景仰感激的一瞥,趕緊布置作業,讓他們集體誦讀起詩句來。
謝長風事了扶身去,帶著奶奶往教室寢室那邊走,準備等明朗下課。
“長風,”
奶奶拍了拍長風挽著她胳膊的手,和藹問道:“那個明朗,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奶奶!”
長風萬沒料到奶奶會問起這個,頓時慌得結巴起來:“您、您說什麽啊,我、我們……”
“專程開車來接我,又帶我們住那麽好的旅館,這次你前腳剛回來,他後腳就追來了。”
奶奶笑了笑,歎道:“長風,奶奶只是眼睛瞎了,心可沒瞎,什麽都知道的。”
奶奶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長風也無可抵賴,咬著唇,輕聲問道:“奶奶,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生你的氣?為什麽?”
奶奶偏過頭,用覆著白翳的雙瞳‘看’了‘看’長風,莞爾笑道:“你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拿了人家的錢,又跟人家的兒子好上了,心裡過意不去對吧?”
長風輕輕地嗯了一聲,帶著奶奶走進寢室樓道,又搬了個椅子來讓奶奶坐下。
即使在山裡,六月的太陽還是足夠火辣,奶奶走這一路,出了不少汗,長風一邊細心地給奶奶擦汗,一邊用蒲扇扇風,老人家身子弱,大熱天的傷個風什麽的,會折騰好久。
“長風,”
奶奶伸手捉住長風的手,拉著她一同坐下來,她側耳聽了聽,確定周圍沒外人,才打開了話匣子。
“孩子,你沒做錯事,年輕人相互喜歡,老天爺見了都會高興的。
“明朗是個好孩子,對你也好,又懂事又有禮貌,剛剛還聽見他給村裡的孩子們上課對吧?難得啊!”
“沒錯是沒錯,但他家的父母估計會對你有意見,這人之常情,換做你你也不會高興的。
“爺爺奶奶不中用,不能給我們長風一個硬氣的娘家背景,孩子,你若真想跟明朗在一起,估計會吃很多苦頭的。”
“沒有的事,奶奶,”
長風溫柔地撫著奶奶的手背,緩聲安慰道:“爺爺奶奶就是我最硬的底氣,不管我遇到什麽困難,一想到你們,就什麽都不怕了。”
聽見這話,奶奶笑著點了點頭,轉過臉去時卻有淚水滑落下來,她抖著手從褲腰裡掏出把銅鑰匙,按在長風手心裡,讓她接好。
“可是爺爺奶奶也拖累了你。孩子,你已經長大了,去你應該在的天空飛吧,別讓你的出生,捆住了你的翅膀。”
“我們沒什麽可以給你的,這個你拿著,是家裡衣櫃最底層那個抽屜的鑰匙,那裡面有奶奶當年的嫁妝,你拿去賣了,當生活費也好,當嫁妝也好,算是爺爺奶奶能給你的最後的東西了。”
“奶奶我不要!”
長風哽咽著,要把那鑰匙還給奶奶,“什麽最後不最後,您跟爺爺會長命百歲,以後我會把你們接到城裡,讓你們享清福的!”
“傻孩子。”
奶奶不接那鑰匙,伸手摸著長風的臉,粗糙的帶著老繭的手,一遍遍的撫過長風的眉毛、眼睛、鼻子,像是要把她的樣子深深刻入腦中。
“當年爺爺帶你回來的時候,那麽小的一個,臉還沒有我巴掌大,躺在竹籃裡,不哭不鬧,一雙眼睛見人就滴溜溜的轉。當時我就想啊,這麽乖的小娃,是哪個神仙送來的?”
“我們長風從小就爭氣,比那些男孩兒厲害多了。但是長風啊,奶奶把你養得有點野,以後跟別人鬧矛盾的時候,記著別得理不饒人。尤其跟明朗,別慪氣,有話好好說。
“你沒兄弟姐妹,也沒爸媽,在外面受了氣,肯定不願跟我們老兩口講,奶奶怕你把自己氣著了,對身體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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