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到十八歲,能激起他鬥志的,似乎只有遊戲了。
方文正在鄰桌纏著陳瀟,再三向她保證自己一定會跟她考上同一個大學;簡書瑤的美國之旅就在眼前,好像人人都有方向,都在朝著目標努力——
除了明朗。
在回家的車上,明朗問了謝長風想考什麽大學,她的答案果然在簡書瑤的意料之中。
“我想學新聞,會在人大跟複旦之間挑吧。”
謝長風答得沒有絲毫猶豫。
明朗想了想那兩個大學,人生頭一次品味到了哀愁。
*
第二天,班級排名倒數的明大少爺轉性了。
他停了睡覺,戒了遊戲,上課認真聽講,隨時拉著學霸同桌問問題。
簡書瑤沒問他是怎麽想通了要學習,只是默默拿出了自己各科的筆記本,“高中三年的都在這兒,我一直盼著有天能傳給你。”
明朗掂量著筆記本,真誠發問:“你覺得我三個月能學到什麽程度?”
簡書瑤看著他的眼睛,默默地又加了幾套真題集:“往死裡學,估計能擦線上二本?”
明朗沉默著收下了來自學霸的所有饋贈。
嚴寶華對明朗態度的轉變當然大力支持,雖然這轉變來得有點晚,但亡羊補牢總未為遲。
她趕緊找了金牌補習老師,一三五數學、二四六語英,周日理綜,把明朗的時間排得滿滿當當的。
於是每晚明朗晚自習上一半就得去補課,回家時間不定,早上他又是遲到大戶,向來沒法準點起床,所以跟謝長風同班以後,除了開學第一晚,兩人竟再沒有同過路。
山裡散養長大的孩子,身體機能都不差,謝長風隻用了兩個下午,就學會了騎自行車,每天晃晃悠悠的迎著朝陽去上學,披著星輝歸家來。
她過得充實又快樂,連身高都竄了兩三厘米,唯一的不完美,就是每晚騎車回家放空大腦時,隱隱覺著缺了點什麽。
行道樹挺拔依舊,但少了個人,路燈下的影子就帶了幾分寂寥了。
進入三月,簡書瑤離開了學校,明朗身旁的座位空了出來,不少眼睛都盯著那個黃金位置,但他不開口,沒人敢妄動。
謝長風也動了心思,期期艾艾的,猶豫了好幾天,終於在一個周末逮住了明朗。
“哥,等等!”
守在客廳的謝長風,一見明朗回家,立刻把他叫住了。
明朗最近一直避著謝長風,學渣忙起學習來,要比別人多花好幾倍的功夫,腦子塞得滿滿的,也就沒時間東想西想,加上兩人碰面的機會少,正好眼不見心不煩。
他沒想到長風會主動找上門來,怔了怔,一臉漠然地站定。
“哥,我能搬去和你同桌嗎?”
說這話時,謝長風咬著點下唇,眼神純良得像落在窗台上跟你討瓜子吃的小松鼠。
艸!
明朗在心裡罵了一句,移開目光不去看謝長風。
一個男人他媽的咬什麽嘴唇!
那是什麽眼神,賣萌求抱抱嗎?
媽的!你到底是個什麽?男人女人還是人妖?
明朗維持了大半個月的冷酷,被長風一句話輕松摧垮,短短十幾秒,他已經在腦子裡咆哮出一篇小作文。
好在他還能沉住氣,開口時恢復了冷淡:“幹嘛,你跟班長不是坐得好好的?”
說完,他不給長風反駁的機會,抬腿就走。
長風一愣,也不知這話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正琢磨著,已走上樓梯的明朗又開口了。
“周一早點去。”
他站在樓梯中間,側過半個身子,一幅愛答不理的模樣:“搬座位時別打擾其他同學!”
長風眼睛一亮,爽快回道:“遵命!”
到了周一,謝長風果然起得很早,等明朗到校時,她已經吭哧吭哧地把課桌調整好了。
明朗在全班同學的注目下,帶著一臉‘他非要跟我同桌我也沒辦法’的漫不經心,三步並作兩步小跑回到座位上。
“上課別講話,也不許吃零食,如果我睡著了你要負責叫醒我……”
明朗正敲著桌面,跟新同桌約法三章,就見謝長風提筆刷刷地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麽。
“哥,這是你數學試卷的錯題分析,你先看看,其他幾科的我還在總結。”
謝長風把本子推給明朗,用筆尖點著分析文字:“整篇試卷看下來,感覺你還沒形成完整的知識框架。哥,高一高二的書你在看嗎?有什麽不懂的你都可以問我。”
明朗看著整整五頁的試卷分析,一口氣有點提不上來。
“你就是為了給我講題才搬來的?”
“嗯。”
謝長風回答得乾脆又利落:“我看了你一模的成績,加上明伯伯以前也說過,讓我幫幫你,所以我就不請自來了。”
明朗那口沒提上來的氣,直接落回了肚子裡。
謝長風還在繼續:“沒關系,哥你就是基礎弱了點,咱們就像在補漁網,把那些大大小小的洞都補好就行了。”
還大大小小的洞……
明朗磨著牙根,“那我還真是謝謝你了。”
“別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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