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多,斕丹也不好和他置氣,寒著臉下了坡,正問:“我的馬呢?”就被申屠銳扯到他的鞍前,胳膊都差點脫臼。
“髒!”她也是本能反應,推著他的胸膛,盡量遠離,他的袍子濕漉漉的,全是泥漿。
申屠銳生氣地哼了她一聲,斕丹也覺得自己錯了,他好歹也是為了百姓不惜身犯險境,滾了一身爛泥,她這一嫌棄,不和那個混蛋知縣一樣了麽。她立刻垂頭不語,表示知錯。
申屠銳還不解氣,在馬腹上摸了一把掛上的泥,毫不留情的抹了斕丹一臉。
斕丹癟著嘴,氣得渾身發抖,知道他正一肚子怨氣,最好別再招惹他,只能悶不吭聲地忍了。
申屠銳很滿意她識趣的態度,一夾馬腹,馬蹄重重踏了下泥,濺了知府一身,臨走他還不甘心,驅馬踩了倒地的知縣一蹄才揚長而去。
斕丹覺得他身上又濕又冷,原來袍子都濕透了,迎風一吹特別難受,她也不敢動,幸好很快就到了碼頭,登船渡江。
第20章 第20章 何以為懼
擺渡到對岸並不用多長時間,剛夠申屠銳簡單擦洗,換上乾淨的衣物。
斕丹不好進到船篷裡,只在船頭用船家燒給申屠銳的熱水剩的那點底兒洗臉,被江風一吹,繃得發疼,她擔心要裂出小口,悶悶地捂著雙頰生申屠銳的氣。說是生氣,但也有些無奈的理解,她看見那個混蛋知縣都氣死了,更何況申屠銳。可是他乾嗎發脾氣抹她一臉泥?就她好欺負吧!
下船的時候,侍衛們準備了馬車,申屠銳累得狠了,神色都委頓起來,蔫蔫地上車就睡。
斕丹的馬還沒擺渡過來,申屠銳的貼身侍衛孫世祥請她上車,一來不耽誤行程,二來也可以照顧下申屠銳。斕丹不好推辭,也跟著上了車,連著騎了兩天的馬,骨頭都疼,能坐車趕路斕丹暗自慶幸,申屠銳睡了,她也放下心來眯了一會兒。再醒過來的時候,覺得申屠銳的呼吸有些重,人睡著,眉頭卻皺得很緊,不太舒服的樣子。斕丹摸了摸他的頭,燒得滾燙,喊了他兩聲他也不應。斕丹著急,掀開車簾叫孫世祥過來,孫世祥見狀也急起來,讓隊伍快馬加鞭趕到前面的小鎮子上找郎中。
鎮子實在太小,二三十戶人家比村也大不了多少,幸好有位鄉野郎中,就著車邊看了看申屠銳,一臉不以為然,說只是涼著了傷風。抓了些藥,就著他的藥鋪熬了,給申屠銳灌了下去,果見他的神色舒坦了些。孫世祥來來回回在鎮子上看了幾遍,實在無法投宿,問了燒得迷迷糊糊的申屠銳,難得他還能拿主意說直奔紀獻。
因為耽誤了時間,想在入夜前趕到紀獻,速度只能加快,馬車飛跑起來就特別顛,斕丹覺得五髒六肺都不在原地了,腦袋也嗡嗡發疼,她都要放棄是非觀,理解高臨知縣的抱怨了,的確太顛了。申屠銳雖然有被褥枕頭,這麽顛簸,他也很是難受,哼哼說頭疼。斕丹無法,只能挪過去,把胳膊墊在他腦袋下面,省得劇烈的顛簸,他的頭一下一下撞在車板上。
藥力發作,申屠銳汗出得厲害,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馬車是臨時找來的,做工一般,四處漏風。斕丹怕他又被冷風撲了,再燒起來,隻得拿著布巾不停給他擦汗,申屠銳的熱度好像稍微退下去,人卻開始說胡話,斕丹此刻幾乎是把他半抱在懷裡,他雖口齒纏綿,她聽得還很清楚。
他叫媽媽,閉著眼不停低聲喊媽,額頭一片汗珠,早把眉睫染濕,斕丹忍不住心疼,總覺得他在嗚咽。
大晏並沒有把母親稱作媽媽的習俗,斕丹想起他說過的那段往事,如今的太后娘娘是北漠人,申屠銳從小這樣稱呼她吧。
申屠銳又開始胡亂囈語,發音和語調都很奇怪,斕丹歎了口氣,難不成他在說北漠話?太后還教他這個了?難怪他雖是半個大晏人,卻還支持申屠铖奪國。
怎麽說著說著,他還發起怒來,閉著眼雙眉緊蹙,身子不停抖,直往她身上靠。斕丹有些憐憫,不知道他在昏沉中正經歷什麽,肯定是段痛苦的遭遇。這樣的申屠銳異常脆弱,即便這麽高大了,仍舊像個找不到媽媽的孩子。她抱住他,安撫地拍他肩膀,輕聲說:“沒事了,沒事了……”申屠銳漸漸松懈下去,人軟綿綿的,恢復安靜。
斕丹覺得手臂越來越酸麻,卻依然固執地抱住申屠銳,總覺得放下他,讓他重新陷於顛簸之苦,是種冷漠。
她武斷地判定自己的做法是出於一貫以來的爛好人作派,即便對申屠銳,她也狠不下心。
車子終於停下來,孫世祥告訴她說到了打尖的地方,只能停歇一刻鍾。
斕丹想放下申屠銳到車外走走,早顛得沒胃口,一直保持相同的姿勢,手腳都酸痛得不成樣子。
申屠銳的頭剛一沾枕頭,就不高興地嗯了一聲,像小孩子撒嬌,一把抓住斕丹的手腕,她掙了掙,他抓得緊,隻得歎了口氣,讓孫世祥送點兒熱茶熱水來。
茶葉是自己帶的,泡得又剛剛好,斕丹一口氣喝了一大碗,又暖又痛快,精神都振奮了很多。
她把熱水吹涼些,小心地灌進水囊,這才又把申屠銳半抱起來,喂他喝水。
他喝了兩口,突然嘴一閉,不肯再喝,斕丹這才發現他清醒過來了,眼睛睜開不說,還很有神。
斕丹突然就不好意思了,他昏睡的時候不覺得,他醒過來她還這麽把他抱在懷裡,很是尷尬。“我……我……扶你起來喝水,躺著容易嗆。”她終於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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