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些沒錢的時候就想過自己的嫁妝。
但也知道以現在自己這個身份,不可能再去拿自己的嫁妝。
可她也從來沒想過自己嫁妝會被人挪用。
大燕律例,女方即便嫁入夫家,那些嫁妝也只有女方有使用的權力,其他人是無權干涉的,若是夫家有人不經同意挪用女方的嫁妝,這可是大罪。
這條律例,即便是市井婦孺都知曉。
陸家誰有這樣的膽子,竟然違背律例去挪用她的嫁妝?就不怕傳出去被人嘲笑嗎?
心裡滑過這個念頭,但下一瞬她就明白過來了……她現在死了,永安王府也敗落了,就連以前跟著她的那些丫鬟、婆子也都離開侯府了,縱然她的嫁妝被人挪用,又有誰會知曉?
垂了眼瞼。
蕭知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是王氏吧。”
陸老夫人為人清高,縱然再想,也不可能去挪用她的嫁妝,李氏倒是想,但她的手夠不著,能夠挪用她嫁妝的,也就只有王氏一個人了。
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如意的臉上是有些驚詫的,當初郡主還活著的時候,對那位侯夫人就跟對王妃似的。
如今?
不過這樣也好。
她原本還想找機會和郡主說說這半年間的事,省的郡主再一片好心錯付。
這半年——
她可沒少看清這些陸家人的惡心之處,她如今過得這麽艱難,其實也是拜王氏所賜,不過身上的傷再多再疼,她也沒覺得什麽。
真正讓她看清王氏那張慈善面皮下掩藏的醜惡的心是因為郡主的死。
當年郡主大出血,從永安王府抬回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產婆說只能保一個,那個時候姑爺被急召喊進了宮,王氏竟是想也沒想直接說了“保小的”,他們一群人又哭又求都沒用,最後還被一群婆子押著打。
後來郡主死了,孩子也沒能保下……
想起這些事,如意心裡的恨意就遮不住。
她原本想同郡主說的,又恐她傷心,如今見她既然認清了王氏的真面目,倒是也放心了,她平了下自己的呼吸,而後繼續同人說道:“前幾日我去二房送東西的時候,發現院子裡沒人,正好聽到王氏和三姑娘說起這事。”
“王家那兩位老爺不知道做了什麽事,急需用銀子,他們便把主意打到了您的頭上。”
說起這事。
如意臉上就沒有遮掩的流露出幾絲厭惡,“虧得她還是出自王家這樣的名門世家,竟把主意打到您的嫁妝頭上,實在是不知羞恥!”就連那些村婦,恐怕都怕人戳脊梁骨,可這位出身名門的侯夫人竟是半點臉面都不要。
“還不止如此,我聽那位三姑娘的意思是打算日後等自己出嫁了,直接從您的嫁妝裡挪用。”
“您當初可沒虧待過她們,如今一個兩個……不僅不知道感恩,還成天想著從您那再得到些什麽,她們,她們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如意說完這話,已氣得不行。
當初她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恨不得直接推開門斥罵王氏母女一頓,可最後,她還是忍了下來。
郡主沒了,王府沒了,就連唯一一個能管事的姑爺也不在府裡,她能和誰說?保不準還沒鬧到旁人知曉,自己就已經被人秘密處死了,所以縱然再氣再恨,她也都忍下來了。可她沒想到,郡主既然回來了……
若是以前,蕭知聽到這些,指不定該多傷心。
可這長達一個多月的經歷,早就讓她看清了陸家人的真面目,傷心,不至於,怒氣,倒是有的。
她的東西。
她願意給,那是她的事。
可若是有人不問自取,還用得理所當然,那就不要怪她不念舊情了。
蕭知臉色微沉,可說出來的話卻很平靜,她看著如意,語氣平平的說道:“你還記得我進門的時候,母妃曾擔心我日後犯迷糊,特意準備了一模一樣的兩份嫁妝單子嗎?”
如意聞言一怔,等回過神來忙道,“您是說……”
一般嫁妝單子是只有一份的,交由女方信得過的人,然後一道收進庫房裡,當初替她管嫁妝的是跟她一起陪嫁過來的張嬤嬤,也算是她母妃的親信,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這位張嬤嬤還留在府裡替她管著嫁妝。
可王氏竟然有膽量用她的嫁妝,必定是早就收買了這位張嬤嬤。
她們這麽肆無忌憚,不過是以為這世上只有一份嫁妝單子,所以任她們怎麽挪取,都無人知曉嗎。
“我那份嫁妝單子應該還在那隻紫檀木盒了……”蕭知看了一眼二房的方向,語氣淡淡的說道。
如意:“那奴想法子去把那份單子拿出來。”
“不用。”
蕭知搖了搖頭。
沒必要讓如意犯這個險,何況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打草驚蛇,反倒讓王氏有了心理準備。
王氏既然有臉挪用她的嫁妝,那就得有膽承擔應有的風險,她不是最重名聲嗎?不是最引以為傲自己出身王家嗎?可誰又知曉,那個百年王家如今早就是一堆腐朽了,不過是平白充臉面罷了。
白玉為堂金做馬的王家已經過去了。
蕭知看著如意,說道:“你想個法子,把這個消息先透露到李氏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