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沒等人回答,看著人一字一句得說道:“我是陸五爺的妻子,是侯府的五夫人,是你的表嫂……我的夫君是大燕朝赫赫有名的五軍都督,半年前他更是被加賜太傅一職,論規矩,你得給我行大禮,規規矩矩喊我一聲‘陸五夫人’。”
“自然——”
“我們總歸還佔著這麽一層親,大禮不必,可家禮卻還是得要的。”
此時風很大,蕭知揣著兔毛手籠,頭髮都被吹得有些亂了,可她的脊背卻挺得很直,那張凜然又清雅的面上俱是不容小覷的氣勢。
周遭一群人看著這樣的蕭知,一時都有些呆住了。
尤其是白盈盈。
她似是不敢置信,又或者是太過震驚,竟然好一會都沒開口,直到回過神來才紅著一張臉尖聲罵道:“你做夢!”
她算什麽東西?
竟然想讓她行禮?
還真把自己當做人物了?
白盈盈本來就是個高傲的性子,往日面對陸老夫人尚且還能裝個乖巧,可平日在這些不如她的人面前,何曾吃過虧?此時被一個自己最看不上的孤女這樣羞辱,哪裡能忍,嘴一張就罵道:“你當你是什麽東西?”
“你還真以為現在嫁給陸重淵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什麽五軍都督什麽太傅?”像是說到了天大的笑話,她嗤笑一聲,繼續說道:“你以為他還是以前的陸重淵嗎?一個不良於行的殘廢,你——”
話還沒說完。
她的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清脆又響亮的巴掌聲來自蕭知的手筆。
白盈盈臉上的譏嘲僵在臉上,她捂著被打偏的臉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朝蕭知看過去,好一會,她才呐呐道:“你打我?”
起初是帶著震驚的聲音。
往後便是尖銳的喊聲,“你竟然敢打我!”
蕭知看她跟個瘋子一樣就皺了皺眉,她很少親自動手,第一次是打陸承策,第二次是打白盈盈,每次都使不好力道,現在手還有些疼,輕輕揉著自己的手腕,可她身上的氣勢卻沒少,神色淡淡得看著人,語氣也沒什麽起伏,“我夫君的頭銜是陛下親賜,如今陛下尚未收回,他便還是。”
“還有——”
她松開手腕,重新套回到自己的兔毛手籠裡。
然後微微仰著下巴,居高臨下得看著白盈盈,淡淡道:“我的確不算什麽,可陸重淵是我的夫君,我的夫君保家護國十余年,使得大燕無外敵入侵,理應被所有人尊敬。白姑娘既然不知規矩,滿口胡話,我便好好教教你。”
“你——”
白盈盈平日裡也是個能言的,此時被蕭知說得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轉眼朝身後看去,看見自己貼身丫鬟喜兒的手裡拿著一個鎏金手爐,心下一動,竟是二話不說就提了過來。
蕭知起初還沒察覺她要做什麽,等看到白盈盈掀開那鎏金蓋子,把裡頭的炭火連帶著手爐朝她身上扔過來的時候,臉色一變。
她往後退想避讓開來,可白盈盈的動作比她還快。
身邊的丫鬟都還沒反應過來,自然也沒法阻止,蕭知白著一張臉,眼睜睜看著那些炭火朝她扔過來,只是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倒是一個身影擋在了她的身前。
第15章
蕭知被白盈盈那番舉動弄得嚇了一跳。
她是真沒想到白盈盈的膽子這麽大,大庭廣眾之下都敢行出這樣的事,想躲得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認命的閉起了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倒是沒有傳來,倒是有一道熟悉的悶哼聲在耳邊響起。
睜開眼。
兩片猶如蟬翼般的睫毛輕輕抖動著,然後蕭知就看到了擋在她身前的陸重淵。
陸重淵穿著一身黑色大氅坐在輪椅上,頭髮用玉冠高高束著,臉上仍舊是和以前一樣差不多的神色,只是以往挺直的脊背此時卻稍稍彎曲,就連薄唇也抿得很緊,像是在克制什麽。
蕭知眨了眨眼。
想到之前的那一聲悶哼,她朝地上看去,眼看著那隻鎏金手爐落在地上,裡面還有不少冒著火星的銀絲炭。
她的心下一緊也顧不得什麽,立馬握著陸重淵的胳膊往他身後看去,果然看到他肩頭那一塊的大氅已經被炭火燒得脫了一層皮。
炭火沒多大的威力。
可那隻手爐的份量卻不輕,尤其陸重淵的肩膀還被她傷過。
蕭知小臉一白,握著陸重淵胳膊的手也多用了幾分力,她此時已經不複面對白盈盈時的驕傲和冷清了,現在的她白著一張小臉,神色也頗為緊張,半蹲在陸重淵的面前,仰著一張小臉,神色焦急得和人說道:“你,你沒事吧?”
這話簡直是廢話。
怎麽可能沒事呢?陸重淵昨天才被她傷過,今天又被人用手爐砸,倘若沒事,他怎麽可能悶哼出聲?
這個男人最驕傲不過了。
但凡能忍,絕對不會泄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
想到這。
蕭知的眼眶都忍不住紅了起來,她其實並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可看到陸重淵為她受傷,心裡又焦急又過意不去,伸出手,似是想去觸碰他的肩膀,又怕弄疼他只能懸在半空,顫著嗓音問道,“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