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裡衝鼻的消毒水味道,像是把死亡的味道化作有形,沒吸入一口,就吞噬掉人的一點精神氣。
池中月洗了個手,往池中月的監護病房走去。
她走到門口,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先通過窗戶張望了一會兒。阮玲香安安靜靜地躺著,張媽和老魏已經來了,坐在床邊。
兩個老人家不動生命檢測儀,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看,上面的線條波動一下,他們就緊張地抖一下。
池中月推開門,走進去,張媽和老魏立刻站了起來,一連急切地看著她。
“張媽,魏叔,你們好好照顧我媽,我有事要出門幾天。”
張媽慌張地看著池中月,說:“你不等你媽媽醒過來了嗎?”
“不等了。”池中月說,“我在這兒等有什麽用,醫生都說了脫離了生命危險。”
張媽哽住,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而且,又不是第一次吃安眠藥了。”池中月說,“我守在她身邊,她也不會開心。”
池中月走到門口,看了阮玲香那死氣沉沉的臉一眼。
正午的陽光射進病房,投射在阮玲香的臉上,讓她的輪廓變得模糊。不止她的臉,整個病房都被陽光映射得不再線條清晰。
在這醫院,生與死都只是一線之差,善與惡更是難以分辨。
池中月,便在她母親心裡就永遠是一個惡人。
*
這天,一大早,任清野就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
任清野提了一個黑色帆布包,大步流星地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打開車門的那一刹那,他往車後看了一眼。
池中月的紅色越野車停在他的車後面,她正盯著他看。
任清野把包放到副駕駛上,裡面發出一陣細微的金屬碰撞聲音,是池中月給他的槍。
他走到池中月車旁,手肘撐在池中月車窗上,說:“你單獨開一輛車?”
池中月說:“嗯,兩輛車方便。”
任清野往四周看了一圈,表情漸漸趨於肅穆:“你真的要跟去?”
池中月靠著車座,挑眉看他,“我爸沒跟你說清楚嗎?”
“說清楚了,就是我嫌麻煩。”
池中月嗤笑:“是小看女人還是小看我?”
任清野站直了身體,說:“行,我先跟你說清楚,路上別給我惹麻煩,不然就回家玩兒去。”
池中月看著他,笑,右腳卻用力踩了一下油門。
車飛速飆了出去,地面摩擦出一股刺鼻的味道,揚起灰塵,嗆了任清野一鼻子。
他一邊拍著身上的灰,一邊看著池中月的車尾。
有脾氣。
任清野也上了車,十幾分鍾後,到了一處居民樓下。
任清野靠邊停車,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男人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喂,阿野啊,我這就出來了,你等我一會兒。”
任清野掛了電話,往後視鏡看了一眼。
後面那輛紅色越野車穩穩停著,裡面的司機安靜地坐著。
幾分鍾後,薛坤提了個黑色手提包下來了,他直接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上,喘了口氣。
薛坤說:“阿野,這次就咱哥倆去辦這事兒?”
任清野又看了後視鏡一眼,說:“還有一個人。”
“誰啊?”薛坤問,“人呢?在哪兒呢?”
“看後面。”任清野說。
薛坤往後看去,倒是看到了車,卻看不清裡面的人。
“裡面坐的是誰啊?”
“池中月。”
“我操!”薛坤說,“貴爺把她也叫來了?”
任清野問:“有什麽好驚訝的?”
薛坤說:“我就是覺得,我要是有女兒,我絕對不讓她乾這事兒,太危險了。”
任清野發動汽車,一邊掉頭,一邊說:“媳婦都沒有,你還女兒。”
“我們乾這行的,哪兒好意思娶媳婦,過一天是一天,什麽時候死在外面都沒人知道,何必去耽誤人姑娘,你說是吧,阿野。”
任清野嗯了一聲。
“說到這個,阿野現在你有媳婦不?”薛坤說,“我好像沒看到過你跟哪個女人在一塊兒。”
任清野轉過身看車尾,背對著薛坤,說:“你不是說了嗎,我們這一行,刀尖上活命,找什麽媳婦。”
薛坤用手肘撞了任清野一下,帶著揶揄的笑,說:“池中月不是說她喜歡你嗎?考慮考慮,以後就飛黃騰達了啊!”
任清野轉過頭,一巴掌拍在薛坤後腦杓上,“這種女人,你敢要?”
薛坤揉著後腦杓,說:“她怎麽了?挺漂亮的啊。”
任清野不說話,薛坤又問:“怎麽,你覺得她不漂亮啊?”
任清野想到握著方向盤,手心有些灼燙。
“漂亮。”
作者有話要說: 任清野轉過頭,一巴掌拍在薛坤後腦杓上,“這種女人,你敢要?”
*
一段時間後,
任清野轉過頭,一巴掌拍在薛坤後腦杓上,“我的女人,你敢要?”
第11章
任清野踩了油門,穿過一個紅綠燈,往左邊轉去。
“哎!阿野,出城的方向在右邊!”薛坤急忙說。
任清野說:“我知道,這都中午了,先去吃飯。”
薛坤哦了一聲,“嚇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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