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呆了,就像一個日日盼望天上掉餡餅的流浪漢,這天真的有一個肉香四溢的大餡餅兒掉在她面前,她卻不敢相信餡餅長這樣般傻了眼。
丫鬟靈芝比江氏稍微強點,但也不敢相信地問道:“老先生,您說的是真的,我們姨娘真的有喜了?”
崔老郎中眯了下眼睛,可想到這是平陽侯府,他才壓下醫術被一個小丫鬟質疑的不快,保持微笑道:“自然是真的,只是姨娘月份尚淺,不放心的話,可等半月或一個月後再請幾位名醫來號一次。”
靈芝一聽,高興地都想跳起來。
江氏心思敏感,狂喜之余聽出了崔老郎中的那絲不滿,忙道:“不必了,侯爺特意差人請您過來,說明侯爺最信任您的醫術,您說是喜脈,那一定是喜脈。”
崔老郎中舒服了,摸著胡子再瞅瞅江氏,想起上次來侯府的情形,崔老郎中多說了兩句:“姨娘這麽快便有了身孕,看來老夫之前說的話您都聽進去了,那老夫就再囑咐幾句,女子孕期的情緒與胎兒的發育息息相關,為了明年您能順順利利地生產,還請姨娘繼續保持輕松平和的心態,切莫焦慮不安。”
孩子是她與曹廷安聽了崔老郎中的建議後才來的,此時此刻,崔老郎中已然是江氏心中的華佗轉世了。
“您放心,我都記下了。”江氏起身,感激地朝崔老郎中行禮。
崔老郎中笑著避開,又交待了一些飲食忌諱,便告辭了。
這事肯定要跟劉總管說,至於他人,江氏想了想,吩咐桃院的人不許外傳。
她不想太張揚,尤其是胎兒尚未穩定的頭仨月。
她還沒遇見曹廷安之前,就聽村子裡的一些婦人說過,說懷孕的頭仨月最不穩當了,保守起見,有了好消息也千萬別四處炫耀,萬一孩子半路出什麽事,就成了一場空歡喜。
就連女兒阿漁,江氏都沒透露半點消息。
傍晚曹廷安回來地比以前早些,官服都沒換就直接去找江氏了。
終於有了可以分享喜悅的人,江氏再見丈夫,都比以前少了幾分拘謹。
“真的懷了?”丫鬟們退出去後,曹廷安激動地一手扶住江氏肩膀,一手去碰她小腹。
江氏根本管不住自己的笑,看著他的大手道:“崔老郎中是這麽說的。”
曹廷安松了口氣:“那肯定是真的了!”
離計劃又近了一步,曹廷安一把抱住江氏,高興地親她,邊親邊道:“你這胎懷得不容易,明天我就叫人請兩個擅長養胎的嬤嬤過來,寸步不離地守著你。”
那豈不是人人都要知道了?
江氏連忙按住男人親來親去的嘴,小聲說了她的顧忌。
曹廷安皺眉:“哪來那麽多講究?”
江氏看他一眼,低下頭,想說什麽又不敢的樣子。
曹廷安最怕她這樣,誰懷孕誰最大,曹廷安無奈道:“行,都聽你的,等過了頭仨月再說。”
江氏頓時就笑了。
曹廷安不由地捏了下她的鼻子。
傻女人。
——
江氏這一瞞,就瞞到了過年。
這時她的肚子也滿仨月了,只是她身段纖細,冬日衣服又寬大些,光看還看不出與平時有什麽區別。
還是侯府三房人一起吃年夜飯的時候,成親十幾年一直都沒有兒子的曹二爺美滋滋宣布他的一個姨娘懷孕了,明天侯府要添丁了,曹廷安終於按捺不住,朗聲笑道:“巧了,阿漁她姨娘也懷了,咱們侯府雙喜臨門。”
但曹二爺宣布的時候眾人都笑,除了他的夫人趙氏,而曹廷安宣布之後,宴席上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
曹廷安早有預料,先看向他的兩個兒子。
世子曹煉只是意外了片刻,反應過來朝父親笑了笑,表示恭喜。
二公子曹炯壓根沒多想,江氏懷就懷唄,無非是再多個小弟弟或小妹妹。
其他兩房,徐三爺夫妻笑著向一家之主道喜,只有二夫人趙氏,笑得更難看了。
自家爺的小妾懷孕了,她心塞,萬一明年生個兒子,她更心塞,如今大房的江姨娘也有了好消息,就憑侯爺對江姨娘的寵愛,趙氏敢用性命保證,只要江姨娘生個兒子,侯爺立即就會給皇上遞折子請旨扶正江姨娘。
江姨娘若成了侯夫人,她手裡的對牌可就要交過去了。
對趙氏來說,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不能表現出來,她狠狠地用筷子扎了下碗裡的紅燒肉。
阿漁卻高興得不得了,母親肚子裡的弟弟或妹妹簡直就是她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禮物。
坐在她旁邊的曹溋嫉妒得都要瘋了。
迄今為止,侯府裡一共兩個庶女,一個是她,一個是阿漁。雖然經常被曹沁鄙夷唾棄,可有阿漁與她作伴,曹溋便好受很多。可是,一旦江姨娘母憑子貴升成了侯夫人,阿漁就會變成嫡女,那侯府豈不是只有她一個庶女了?
曹溋想哭,又恨到了極點。
如果不是江姨娘告狀趕走了母親,也許母親會先懷孕,先江姨娘一步得到轉正的機會!
目光掃過阿漁神采飛揚的側臉,曹溋攥緊了手。
宴席散後,阿漁開心地跑回桃院去找母親時,曹溋一邊領著丫鬟走向冷冷清清的梅院,一邊暗暗地求菩薩保佑江姨娘這胎一定要遇到什麽意外,或者生出來也是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