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炯便覺得鼻尖有點疼,又有點癢。
阿漁站在旁邊,屏氣凝神地觀察,發現那些細沙果然陸續掉下來了,兄長也沒有喊疼,阿漁驚喜地道:“姨娘這法子真妙!”
順子也佩服地道:“還是姨娘聰明,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曹炯睜開眼睛,瞪他:“你就知道偷懶耍滑!”
順子委屈!
江氏專心擦棉花,只有唇角微微翹了起來。
處理了沙子,江氏重新捏了個棉花球,再蘸蘸水,對曹炯道:“二公子放心,我不會弄疼你。”
有了前面的經歷,曹炯信她。
不一會兒,江氏就幫曹炯洗好了鼻子。
“腫成這樣,還是派人去請郎中吧。”江氏憂心道,細細的兩道柳葉眉蹙了起來,那溫柔的眼神,仿佛曹炯是她的骨肉。
曹炯從未體會過這種溫柔,至少從他記事起,都沒有過。
溫柔到,他都不想拒絕。
就這樣,曹炯默認了江氏的話。
郎中來檢查過後,說曹炯傷的有點重,至少要養五六天才能好。
曹炯一聽,頓時絕望了,一兩天他能躲著不見父親,五六天肯定躲不過去。
阿漁明白他的擔心,想了想,她小聲對兄長道:“二哥放心,我就說是我自己非要跑,不顧你的勸阻才墜馬,全靠二哥救我我才沒受傷,這樣父親就不會怪你了。”
江氏也同意女兒的主意。
曹炯卻扭頭哼道:“不用,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回去吧。”
他再怕父親,也不會讓妹妹替他背鍋,換成大哥還差不多。
說完,曹炯又進了內室。
江氏幫不上什麽了,隻好帶著女兒離開。
“姨娘,我想留在二哥那邊,萬一父親要罰二哥,我可以替二哥求求情。”走出一段路,阿漁猶豫著停了下來。
女兒越來越懂事了,江氏欣慰道:“應該的,那你回去吧。”
阿漁便折了回去。
傍晚,曹廷安、曹煉一起回來了。
待世子爺走後,劉總管才向侯爺稟報了二公子受傷請郎中一事,而且劉總管非常細心,知道侯爺會問緣由,他早已從魯達與其他小廝那裡將事情經過打聽了清清楚楚,甚至連江氏幫二公子上藥的事都說了。
曹廷安一邊聽一邊脫下官袍換上常服,換好了,劉總管也說完了,曹廷安便直接去了次子那邊。
阿漁兄妹倆在下棋呢。
阿漁全神貫注,曹炯畏懼老子心不在焉,兩人便打成了平手。
“侯爺來了。”
外面傳來順子的提醒,曹炯手一抖,一盤棋都亂了。
阿漁暗暗唏噓,父親真是太有威嚴了,母親怕他,二哥居然也如此畏懼,兩個叔叔書亦不敢反駁父親,整個侯府,大概就長兄膽子大點吧?
“二哥,不然還是聽我的吧?”阿漁勇敢地道,父親就算凶她,絕不會打她,對二哥就不一樣了。
“閉嘴。”曹炯煩躁地道,當先出去了。
於是曹廷安跨進堂屋,第一眼就看到了兒子的紅鼻子,馬蜂蟄都蟄不成這樣。
“怎麽弄得?”坐到主位上,曹廷安冷聲審問道。
阿漁跟著緊張起來。
曹炯腰杆挺得直直的,如實道:“我教妹妹騎馬,急功近利,差點害妹妹落馬。父親,我錯了,您罰我吧。”話音未落,曹炯便跪了下去。
阿漁馬上也跪到了旁邊,急著道:“爹爹,與二哥無關,是我才學會走路便惦記著跑,您要罰就罰我吧!”
曹炯瞪她,阿漁隻堅定地望著父親。
兄妹倆感情倒好。
但錯在兒子。
曹廷安盯著兒子的紅鼻頭,訓斥道:“你身上有傷,我就不罰你板子了,今晚好好思過,明日寫篇不少於千字的檢討書,傍晚交給我。”
曹炯:……
他想哭!
他寧可挨打,也不想寫什麽檢討書,還至少千字!
阿漁卻松了口氣。
熟料主位上的男人繼續道:“阿漁,你與你大哥有約在先,卻又背著你大哥跟二哥學馬,念在你是初犯,我也不重罰你,寫份五百字的悔過書,明晚交給你大哥。”
阿漁:……
糟了,她隻高興有人教她騎馬,竟忘考慮了大哥得知後會不會生她的氣。
想到大哥叫繡房給她做的四套漂亮馬裝,阿漁低頭,誠心道:“女兒知錯了,這就去向大哥道歉。”
曹廷安點點頭,叫兒子也跟著去。
臭小子,年紀不大天天就知道跟兄長比,現在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吧?
自己都還嫩著,居然敢去妹妹面前耍威風!
第23章
阿漁、曹炯一起去找大哥認錯了。
曹煉看著弟弟的紅鼻子,臉色很難看。
這是弟弟皮糙肉厚,換成妹妹摔下來,肯定要毀容了吧?更甚者,萬一弟弟救助不及時妹妹被飛絮拖在地上狂奔,妹妹還能活嗎?
“胡鬧。”曹煉冷冷道。
阿漁抖了下。
她忽然發現,二哥生氣時會瞪眼睛,大哥狹長的眼眸卻會微微眯一下,而且大哥雖然沒有皺眉毛沒有大吼,短短兩個字卻比二哥的暴躁謾罵嚇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