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知道曹溋其實也騙了阿漁很多,現在眼中的寒意都奔著吳姨娘去了。
巧的是,吳姨娘、曹溋都認定他是在江氏那兒不夠快活,所以才陰沉著臉。
請安過後,吳姨娘輕聲對女兒道:“我陪侯爺說話,阿溋先回去吧。”
說話時,她悄悄地觀察曹廷安的態度。
曹廷安板著臉默許了。
吳姨娘松了口氣,曹溋也乖乖地告退。
確定女兒已經走遠,吳姨娘才慢步朝曹廷安走去,無比溫柔地詢問道:“侯爺這是怎麽了?”
曹廷安冷眼盯著對面的女人。
以前他沒太留神,現在才發現吳姨娘從頭到腳都在照著江氏打扮,江氏喜穿白裙,吳姨娘便也一身白,江氏天生細眉櫻唇,吳姨娘也把一張臉畫成了這樣,可江氏的柔弱是骨子裡透出來的,吳姨娘卻全是偽裝。
以前曹廷安用得上吳姨娘,還會與她聊兩句,現在,如果不是怕嚇到小女兒,曹廷安殺了吳姨娘這個長舌婦的心都有。編排別人也就是了,竟敢誣陷他殘忍嗜殺?
抓起桌上一隻茶碗,曹廷安嘭地砸到了地上。
他的怒火毫無預兆,吳姨娘嚇得渾身一哆嗦,臉都白了,聳著肩瞪著眼呆呆地望著曹廷安,怕到不敢說話。
曹廷安撿起一片碎瓷,再割破右邊的袖子,隻損了衣袖,並未傷及體膚。
割完了,曹廷安走到堂屋門口,朝已經趕過來的劉總管吩咐道:“吳氏突染瘋病,意圖傷我,你安排人送她去大興嶺的莊子,嚴加看管,不得放她出門。”
冷聲說完,曹廷安直接跨到了門外。
劉總管掃眼裡面呆若木雞的吳姨娘,沒有懷疑也沒有多問,朝身後兩個小廝擺了擺手。
兩個灰衣小廝立即走向吳姨娘。
直到此刻,吳姨娘才反應過來,急著撲向曹廷安,大聲喊冤:“侯爺冤枉啊!賤妾這麽多年一直安分守己,侯爺為何突然罰我?是不是有人誣陷賤妾了,求侯爺聽……”
然而她還沒有說完,兩個小廝就利落地捂住了她的嘴,手腳都綁上繩子,甩到肩膀上就扛走了。
吳姨娘嗚嗚嗚地掙扎,腳上的繡鞋都踢掉了,被閑著的那個小廝撿了起來。
眨眼的功夫,吳姨娘就不見了。
劉總管看向曹廷安。
曹廷安掃眼跪成一片的婆子婢女,沉聲道:“全都賣了。”
這些下人與吳姨娘相處久了,恐怕也沒有幾個好貨色。
劉總管馬上領著這波人走了。
曹廷安甩甩割破的袖子,去跨院找女兒。
因為他對吳姨娘的處置太利落,曹溋竟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甚至已經進了廚房準備做道拿手好菜孝敬父親了,以此加深父親對她的寵愛。
菜還沒選好,就聽丫鬟說侯爺過來了。
曹溋疑惑地走出小廚房,果然看到高大威武的父親站在她的門前。
“爹爹,您怎麽來了?”曹溋真的很吃驚,這個時候,父親不是該與母親在一起嗎?
曹廷安審視地打量這個女兒。
他懷疑吳姨娘帶壞了她身邊的那些丫鬟,自然也要懷疑女兒的品行是否端正。
不過,就算女兒已經歪了,都是他的骨肉,他願意給女兒機會改正。
曹廷安單獨將女兒帶到了堂屋。
見曹溋注意到了他的袖子,曹廷安冷聲道:“吳氏居心叵測,經常背後罵我殘暴,致使後院遍布那等流言,剛剛我與她對峙,她惱羞成怒居然想刺傷我。”
曹溋全身一抖,父親居然知道了?這個素來早出晚歸根本不關心內院的國舅爺居然開始肅察內院了?
曹溋的第一個念頭是害怕。
沒等她關心生母的下場,曹廷安突然質問她道:“你可知她曾做過那些事?”
男人目光嚴厲,頗有如果曹溋與吳姨娘狼狽為奸他便大義滅親之意。
曹溋才十三歲啊,平時的心機對付阿漁或許還可以,面對曹廷安的先聲製人,曹溋一下子就懵了,本能地先撇清自己與母親的關系,跪下去哭道:“我不知道,爹爹,我真的不知道姨娘居然是那種人!”
曹廷安聽了,並沒有滿意,隻覺得心寒。
無論長女知不知情,生她養她的親娘出事她居然連問都不問就默認了父親定的罪,這個長女還真是不孝。
其實也怪他,家裡沒有正妻,兩個女兒一個被吳姨娘養成了白眼狼,一個被江姨娘養成了小哭包,如今姑娘們越來越大了,再過幾年都要出嫁,他得想想辦法了。
“不知者無罪,既然你不知情,那這事就算了。”曹廷安站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吳氏以下犯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將她發配到了莊子上,阿溋,為父一直都覺得你孝順懂事,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短短的功夫,姨娘被打發到莊子上去了?
曹溋還在震驚這個消息,對上曹廷安警告的眼神,曹溋猛地反應過來,趕緊哭著保證道:“爹爹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教誨,也絕不會像姨娘那樣糊塗。”
曹廷安頷首,沒有再安慰抽抽搭搭的女兒,頭也不回地走了。
曹溋跪在地上,望著父親冷漠的背影,突然一陣心慌。
母親被逐出侯府了,父親似乎也遷怒到了她頭上,以後她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