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先起來吧。”丫鬟采蘭同病相憐地來扶主子,她們這種近身伺候的大丫鬟,這輩子的命便與主子綁在了一起,主子活得風光,她們跟著享福,主子淒淒慘慘,她們能好?
曹溋臉上都是淚,無措地看著身邊的親信:“我娘,真的出府了?”
雖然父親那麽說了,曹溋還是有種做夢的感覺,父親才剛回來啊,就這麽不給母親情面?
采蘭聞言,讓主子先坐著,她親自去正院跑了趟,去的時候還抱著一絲希望,回來直接變成了丟了魂的人,哭著朝巴巴等待準信兒的主子點點頭。
曹溋往後一跌,靠到了椅子上。
采蘭是知道吳姨娘母女的行徑的,跪在主子的椅子旁,采蘭喃喃自語:“您與姨娘平時小心行事,侯爺究竟從哪得到的消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曹溋心中一動,想到了阿漁今日的種種異常。
一定是阿漁!那丫頭不知道從哪猜到了她與母親的目的,便去父親面前告了狀!
可父親怎麽就那麽狠心?不過是背後編他兩句瞎話嚇唬嚇唬江姨娘與阿漁,又沒有害她們什麽,至於就要如此重罰母親嗎?
曹溋不服氣,趴在桌子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怪不得母親要想辦法爭寵,父親偏心桃院偏成那樣,她們母女若不處心積慮,如何在侯府立足?
“江姨娘有什麽好,除了臉她連給我當丫鬟都不配,我娘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就算是庶出也比她一個沒錢葬爹的破落戶強!”曹溋不甘心地唾罵道。
采蘭低著頭,想到江姨娘與四姑娘的花容月貌,既心疼自家主子,又覺得這都是命。二姑娘無疑也是位美人,但京城的美人多了去,大多數都是單看很美,放到美人堆兒裡立即不顯眼了,可四姑娘母女不一樣,她們那種美,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的。
見過那麽多美人,采蘭有了自己的看法,這美人啊,光美不行,還得有自己的特殊之處,特別到極限便能令人過目難忘。四姑娘母女是柔弱到了極限,宮中的皇后是清雅到了極限,徐府的容華長公主是威風到了極限。
“姑娘,如今的形勢,您還是要盡快討得侯爺的憐惜才是。”感慨過後,采蘭冷靜了下來,細聲提點道,“只要侯爺不生您的氣,您以後還是侯府的二姑娘,是皇后的親侄女,只要您立得住,沒人敢輕視您。”
庶出又怎樣,平陽侯府庶出的姑娘也比尋常官家嫡女高出一大截。
丫鬟說得意氣風發,曹溋忽然舒服了很多。
母親,母親的命已經定了,留在侯府也只是一個隨時可以被父親處置了的姨娘,還是不受寵的姨娘,她不一樣,她還年輕,她比母親貌美有身份,就算現在過得不如阿漁,將來挑選夫婿的時候,她一定會比阿漁嫁的好!
作者有話要說:阿漁:其實我不想嫁多好,能嫁五表叔就夠了。
曹溋:還想勾搭表叔?你不要臉!
阿漁:……是他先勾我的。
徐表叔:對。
第6章
這個晌午阿漁睡不著。
她也不太敢睡,總覺得她閉上眼睛了,可能就又回到了鳳陽城的那個小院子裡。
一想到鳳陽城,就想到了那晚徐潛驚人的熱情,被一個文武雙全沉默寡言卻對她呵護備至的男人那般抱在臂彎,阿漁就像在江面漂流多年的旅人終於回到了岸上,心裡很溫暖很踏實,也充滿了感動。
只是那晚她整個人都被徐潛佔據了,來不及思索太多,現在冷靜下來,阿漁便發現如果她還在鳳陽城,其實她與徐潛的婚事並沒有那麽容易。
她相信徐潛是真的要娶她,但她原是徐恪的妻子啊,哪怕被變成了妾室,她名義上都是徐恪的人,徐潛真把她帶回京城,帶回鎮國公府,國公府的老太君第一個不答應。所以,要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徐潛只能藏著她,一直讓她留在鳳陽城,且不能見到京城的熟人。
他藏得了一時,能藏得住一輩子嗎?
阿漁沒有信心。
因此,阿漁雖然很想很想徐潛,卻不願再回到上輩子,她更想以現在曹家四姑娘的身份重新認識徐潛,即便徐潛沒有回來,不記得兩人曾經在一起過,阿漁也不介意,只要是他就好,十九歲的徐潛或是三十歲的徐潛,她都喜歡。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個時辰,阿漁瞅瞅沙漏,是平時該睡醒的時候了,這才喚丫鬟寶蟬、寶蝶進來伺候。
兩個丫鬟都長她兩歲,寶蟬直爽潑辣些,論嗓門,整個桃院都沒有人比的上她,小嗓子叫起來又尖又脆,連廚房祖母輩兒的嬤嬤們都論不過她,阿漁的母親江氏都敬她三分。但江氏不是怕寶蟬,而是感激寶蟬,阿漁八歲時去宮中赴宴,三皇子拿大螳螂嚇唬阿漁,阿漁膽小,嚇得險些昏過去,別的孩子們都在旁邊看熱鬧,是寶蟬衝過去一把搶走三皇子手裡的螳螂扔到地上,狠狠一腳踩死了。
那時寶蟬也才十歲,卻忠心護主,三皇子要打寶蟬,幸好皇后及時趕至,替阿漁做了主。
因為此事,江氏待寶蟬極為寬容,絲毫不介意寶蟬偶爾的頂撞。
阿漁後來吃了那麽多苦,都是寶蟬忠心耿耿地守在她身邊,阿漁早把寶蟬當心腹了。
至於另一個丫鬟寶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