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閨蜜,她十分稱職地問了句:“相親相得怎麽樣?”
這句話有火上澆油的嫌疑,傅星辰不太想理,接過身份證和房卡,裝進包裡的時候,突然就翻到了那張剛才拿出來的照片。
四周的背景都模糊成了馬賽克,只有上頭的兩個主角,一男一女,清晰可辨,無論怎麽看都是生拉硬拽拍到一起的。
電話那一頭,莫聞語還在自顧自地說著話:“辰辰,你要是覺得還行可以先試試的,實在合不來就再說唄……”
還行?
行個屁……她都後悔沒把杯子也砸他頭上了。
傅星辰倒沒發作,嘴上隨口應付了一句,伸手把那張照片拿出來,經過垃圾桶的時候撕了個稀碎,然後一松指尖。
“哐當”一聲,垃圾桶的蓋子上下轉了小半圈,徹底將那張照片給吞了進去。
隔著老遠的電磁波,莫聞語聽得一個激靈,默了幾秒後終於換了話題:“時差倒過來了吧,晚上去湄公河?”
湄公河是本市的一家酒吧,名字取得挺有情調,去的人卻是魚龍混雜。對於傅星辰來講,這是一個久違到有些陌生的地方。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莫聞語留下一句“晚上見”後,啪嗒一下掛了電話,我行我素地像是被那聲“哐當”給嚇到了。
傅星辰最後看了眼那還在晃蕩的垃圾桶蓋子,然後走出酒店。
此時中午十二點半,外頭太陽正大,亮的直晃人眼睛,比這烈日更晃人眼睛的,是不遠處那輛明光鋥亮的黑色賓利。
傅星辰記得昨天撞的那輛車也是賓利,車牌號她倒沒仔細看,只是從後面看上去,這輛車似乎和昨天的沒多大差別。她技術不行,說不心虛是不可能的,在這邊站了好幾分鍾,直到將腳下的幾顆石子一顆顆踢飛,才抬腳走過去。
右側的車門沒有劃痕,後視鏡也完好無損。
傅星辰松了口氣,剛要轉身走人,副駕駛的車窗就降了下來。
毫無征兆。
在這之前,她甚至沒注意到車裡有人。
“小姐,你是對我的車有興趣,還是對我有興趣?”
副駕駛上坐著的是個男人,好看的桃花眼輕眯著,俊朗非常。話音才落,一盒紙抽飛過來,被他一個偏頭,躲開了。
主駕上的人輕哂,手指一抬一落,打火機的光亮了一下,他點了一支煙,偏頭看過來,“唐慕白,你發什麽情?”
從傅星辰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主駕上男人平整的襯衣袖口,灰白色的煙霧從他左手指尖繚繞開,有幾縷飄出了窗外。
唐慕白這個名字,她聽過。
傅星辰今天隻穿了最簡單的白色襯衫,雪紡的衣料垂感極好,下身是黑色鉛筆褲,這種扔到人堆裡就找不到的打扮,她完全想不出來唐慕白對她發情的理由。
唐慕白不理他,挑了挑眉,把語調拖得有些長:“小姐?”
傅星辰一下子就回了神,毫不猶豫地回:“車。”
“怎麽,你缺車?”
“車是不缺,”傅星辰視線在他臉上輕掃一圈,輕而易舉就知道這人勾了無數女人魂的原因,她頓了一下,“但是唐先生的車,誰不缺呢?”
這回答挺有意思。
唐慕白眉梢輕挑著,眼底有興味還有打量:“小姐,有沒有男——”
這次話還沒說完,一個空了的煙盒就貼著他的肩膀飛過來,正中下巴,唐慕白低頭爆了句粗,轉過頭就發作了:“江夜,你他媽別往我臉上砸……”
後面的話傅星辰沒聽見,副駕駛的車窗一上到頭,黑色賓利和她擦身而過。
主駕駛的人車技不錯,前輪幾乎是貼著她的腳背的,到了後輪,已經距離她幾十厘米,貼著另一側的轎車,穩穩地開了出去。
傅星辰一口氣差點沒出來,看得目瞪口呆。
只是江夜……江夜。
這個名字,怎麽聽著就那麽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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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轎車駛過一段路後,江夜新開了一盒煙,趁著等綠燈的功夫點了一根,唐慕白看他一眼:“煙癮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車載煙灰缸裡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好幾根煙頭,幾年不見,身邊這人除了比先前穩重了不少,身上倒是還多出煙癮這個毛病來了……唐慕白簡直痛心疾首。
而那個讓他痛心疾首的人,根本理都不想理他。
紅綠燈已經轉換,江夜一根煙抽到一半,然後生生按斷了後半截,從後視鏡裡看了眼唐慕白:“你一路上看我這麽多次,就是想問這個?”
這話說得有歧義,但好歹是切入了主題。
唐慕白問得直接不少:“認識?”
“嗯,” 江夜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哢噠”一聲過後,他偏頭看過來:“姓傅。”
“傅星辰?”
江夜看他一眼,“怎麽?”
“沒怎麽,”唐慕白笑地蕩漾,也拿了支煙叼在嘴裡,看上去不大正經,“夜哥的牆角我可不敢挖。”
江夜也笑了一下,指尖一下下地在方向盤上輕叩著,遲遲不發動車子。
後頭已經有人開始催促,他的聲音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喇叭聲一起,涼涼的,“離她遠點,脾氣大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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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星辰的脾氣確實不小。
之前沒出國的時候,她就拿高跟鞋踢過初戀的小初戀;後來剛到美國沒多久,就當著一群人的面拿著啤酒瓶砸了對她動手動腳的男人,直接把那男人砸進了醫院,也把自己砸進了警察局;到了現在,這才回國第二天,她又成功地把咖啡潑在了相親對象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