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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過去了。
這個遊輪失火的驚天大事故,在各路救援的通力合作之下,除了一人重傷,三人輕傷之外,沒有人員死亡。
當晚的微博幾乎都是癱瘓的。
所有人都在討論著這個罕見的遊輪失火,可是卻沒人知道,葉颯這三天是怎麽過來的。
溫牧寒最終還是被郎玄和張小滿拚死救了上來。
但是他受傷太嚴重,轟然的氣浪直接將他掀飛出了船外,又從十幾米高的船上掉下去,整個人幾乎重傷垂死。
哪怕到今天,他還是沒醒過來。
他的髒器受損嚴重,哪怕經過手術,也還是沒有醒過來。
葉颯每天都過來陪著他,醫院裡的醫生護士都知道他們的關系,也沒攔著她。
只是重症病房她也不能一直待著,她剛從裡面出來,就看見攜手而來的謝溫迪和謝時彥。
謝時彥看見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率先開口說道:“葉颯,你昨天不是答應的好好的,今天不來醫院,要去學校的。”
今天是她的畢業典禮,本來她應該穿著博士服,帶著方帽,跟家人朋友們拍照。
慶祝她終於從漫長的學業中畢業。
可是這一切仿佛都沒了意義。
葉颯抬頭,微微皺眉,低聲歉意道:“抱歉,我忘了。”
“沒事兒,這個點應該還來得及,”謝時彥說道。
那天一接到遊輪出事的消息,他險些嚇得腿軟。後來聽說整艘船的人都安全獲救,他才放下心來,結果後來趕來醫院,看見葉颯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才知道溫牧寒出事了。
這幾天他知道葉颯心底難受,所以哪怕她連畢業典禮都不去,他嘴上教訓她,也是防止謝溫迪說出什麽嚴厲的話。
“走吧,”謝時彥過來攬著她的肩膀,準備把人往外帶。
可是他剛攬著葉颯走到謝溫迪面前時,一直沒說話的謝溫迪開口說:“葉颯,你跟我去美國吧。”
葉颯抬頭,連謝時彥都不解的望向她。
突然,葉颯輕笑了下,抑製不住的想要發笑,她望向謝溫迪。
一直以來,所有見過她們的人,都說葉颯像她。就連葉颯自己都覺得,她們是真的像。可是這一刻,她又覺得她們真不像,一點兒都不像。
因為她沒有謝溫迪那麽冷血。
她做不到這樣。
她望著謝溫迪說:“你知道他為什麽會躺著,你是親眼看見他都做了什麽的,所以這時候你還要我跟他分手嗎?你還能說出這種話嗎?”
他是為了救人才會受傷的。
她怎麽還能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
哪怕是這樣的念頭,那也是罪惡的。
“你怎麽能冷血到這種地步呢?”
葉颯不由想起了那天在遊輪上的那些人,只是因為一個病人需要用直升機前往醫院,他們一個個就口出惡言。
可是那些人的冷漠和自私,葉颯都可以不在乎。
因為他們都無法傷害到溫牧寒,他不會在意的,他擁有那樣強大的一顆心。
葉颯甚至能想到,他會怎麽跟自己說,他會告訴她,社會上總有那麽一小撮自私自利的人。他可能還會舉例老百姓對軍人好的那些事兒,什麽給他們塞吃的,隔著大馬路喊他們解放軍叔叔。
可是謝溫迪不一樣,她是她的親人,她的冷漠會傷害到他的。
所以,她怎麽可以在這種時候,還能這樣傷害他。
謝溫迪對於她的質疑,絲毫不在意的模樣,她隻輕聲說:“我那天在船上問你,你明白自己選了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嗎?”
“我明白,我明白,”葉颯不管不顧的打斷她的話,她望著謝溫迪的眼睛,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話都刻在她的心底那樣,“我愛的男人,擁有這個世界上最赤誠的靈魂。我明白我愛上一個什麽人。”
“哪怕他犧牲,你也能接受?”
葉颯在頓了一秒後,堅定道:“我能。”
可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渾身都是在顫抖的。
她能嗎?
她真的能接受嗎?
謝溫迪像是看清她內心最真實的恐懼,輕笑了下,突然她說:“你那時候年紀還小,應該已經不記得。”
“你知道葉錚最後跟我的說一句話是什麽嗎?”
在聽到葉錚這個名字時,葉颯再也止不住身體上的顫抖。
謝溫迪淡淡說:“他說,沒事,我會回來的。就像溫牧寒跟你說的那句話,一模一樣。”
終於,葉颯再也受不了了。
她伸手用力抹了下眼角,掌心瞬間濕透了,她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自己在謝溫迪面前哭的樣子了,哭好像也是撒嬌的權利,她一直覺得她沒有這樣的資格。可是她想不到,為什麽這時候謝溫迪還要提爸爸來傷害她。
終於她咬著牙說:“你已經把他忘了,你不配提他。所以你也別再利用他。”
別利用他的犧牲來告誡她,她不需要,不需要。
可是謝溫迪卻依舊繼續說了下去,“可是我再也沒等到他回來,十七年過去了,他隻給我留下了這一句話。你是不是以為犧牲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突然她淒楚一笑,“我曾經也是這麽天真的以為。”
“夠了,姐,”一旁的謝時彥都聽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