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車燈照進車廂內,不動了。
曲一弦也如靜止了般,放輕了呼吸,漸漸地往下滑。
傅尋打量她,似想到什麽,勾了勾唇角:“袁野回來了?”
曲一弦哼了聲算作回答。
這個時候放傅尋出去,別說面子了,裡子都丟沒了。袁野和薑允會怎麽想她?
她雖然不靠這張臉吃飯,但不能“不要臉”啊。
她生怕傅尋這會故意出么蛾子,抵著他脖頸的手臂用力,低聲警告道:“別亂動。”
身後,兩聲車門被撞上的聲音響起。
袁野“誒”了聲,腳步聲越走越近:“曲爺怎麽把車停這就不管了?”
薑允被凍得鼻尖發紅,她的手縮進大衣裡,捂著涼颼颼冒寒意的鼻尖,聲音模糊的嘀咕道:“她是不是去找傅大哥幫忙了啊?”
袁野繞著車子走了一圈,眼看著他離後座越來越近。
傅尋抱著曲一弦往下一滑,整個滑到車窗看不見的位置。
他低頭,輕輕的“噓”了聲。
曲一弦不敢動,她縮在傅尋的懷裡,耳朵豎著,時刻留意著車外的動靜。
袁野的腳步聲停在了後座車門處,似站了一會,又似貼著車窗往裡看了眼。車內的隔音好,呼呼的風聲裡什麽也聽不見。
薑允一蹦一跳地湊過來,說:“車門鎖了嗎,你拉開看看。”
曲一弦整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她緊張得呼吸都快停止了,嗓子像破了風,呼進去的空氣全順著破洞揚長而去。肺裡空蕩蕩的,像漏水的瓶子,滴下來的水滴永遠攢不滿水位線。
她輕輕的,喘了兩口氣。
第三口還沒喘勻呢……
傅尋懷裡被擠著的貂,探出個腦袋來。一雙炯炯有神的綠豆眼,一眨不眨地和曲一弦對視著。
……
……
……
看什麽看,小王八蛋!
她悄悄轉眼,瞄了眼頭頂。
角度不對,她看不清車窗,也無法看清車外的袁野。
傅尋嫌她亂動,覆住她的後腦,壓進懷裡。
他的掌心溫熱,手指從腦後落到她的後頸,似習慣性地捏了捏。
曲一弦頓時:“……”
呼吸不暢,頭暈腦脹,心跳極速,還尤其想吃貂肉。
時隔四年,她特麽又高反了。
第27章
沒等曲一弦把這口氣緩過來,車窗上一聲悶響,像有什麽東西撞上了車門。
曲一弦的心跳也“咚”的一聲,驟然停了。
她摒著呼吸,半天沒敢動。
傅尋扣住她後頸的手,又輕捏了一下。
瞧著像是安撫,但以曲一弦對他的了解,她覺得,傅尋嘲笑她不經嚇的可能性更大些。
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
曲一弦向來不是聽天由命的風格,她凝神,飛快地思索對策。
要是只有袁野,她也不必這麽藏著掖著,主要是薑允。
她對傅尋有意思,甭管她是出於虛榮心想證明自己的魅力還是出於獵豔心態想發展段豔遇,這小姑娘對傅尋的心思是明擺著的,絕對不單純。
給她看見自己和傅尋單獨待在車裡,三觀崩塌事小,大不了塌了給她搭回去。萬一想不開就糟了,這種性格的姑娘作起來,你就別指望後面有清淨日子了。
最重要的是,對車隊形象也不好。再有個投訴,別說彭深要親自過問,寫報告罰錢就夠她吃一壺的。
車外,薑允輕“啊”了聲,跺腳:“我的相機。”
袁野握住門把手的手縮回來,轉頭看她:“磕到車了?”
“是啊。”薑允檢查著鏡頭,心疼得眉心打結:“這鏡頭好幾萬呢。”
袁野這麽多年單身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先去摸車,確認沒磕著劃著才松了口氣:“曲爺愛車如命,這車陪她出生入死這麽多年,要就這麽劃了,她能罵我一個月。”
薑允:“……”
她說她的鏡頭好幾萬,這傻大個是真沒聽見還是裝沒聽見?
這麽一打岔。
薑允也沒了陪他待在這裡的興致,她抱著相機,悶不吭聲地看了眼袁野,說:“我先回去了。”
袁野見她一臉不豫,以為她還在為今晚天氣不好沒拍到星空可惜,揮揮手:“行,你早點回去休息,我等會給你發星空的照片。”
要不說注孤生呢……
曲一弦聽著薑允恨不得踏碎台階的腳步聲,恨鐵不成鋼地歎息了一聲。
薑允一走,曲一弦的危機感頓時解除。
她從後腰的口袋裡抽出手機,拉開傅尋的衝鋒衣外套,把腦袋鑽進去。
傅尋皺眉。
他低頭看了眼曲一弦,不怎麽客氣地捏著她的後頸把她拎出來。
曲一弦抬眼就瞪他:“發條短信。”
她下巴微抬,這句話就跟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壓得極低。
傅尋沒聽清,微微偏頭。
兩人之間的距離本就在高危警戒線上,他這麽一低一偏的,曲一弦幾乎能夠碰到他的鼻尖。
她嗅著鼻端屬於他的極淡的香味,僵了幾秒,說:“給我遮一下。”話落,她又拉開他的外套,鑽進去。
傅尋這次沒拎開她,他拉高外套的衣領,擋住她手機屏幕上的光,也遮住了她的腦袋。
而他的外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