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弦哼了聲,有些不滿。
不就有靠山嘛,了不起啊?
好像是挺了不起的……起碼她想把它燉鍋的願望至今沒能實現。
好不容易這貂安靜,傅尋抬眼,他那雙眼在日暮黃昏下,泛著光,又深又亮:“好歹是我養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少欺負它。”
這話曲一弦就不愛聽了。
她瞥了眼在他懷中愜意到打哈欠的貂蟬,冷哼:“到底誰欺負誰啊?”
傅尋沉默數秒後,問:“你要跟它計較?”
咳。
也是。
一隻小畜生。
她沒再說話,攀著巡洋艦的引擎蓋,蹬著防撞杆坐上去,遠遠看著站在湖心溫柔淺笑的薑允。
“我看你從停車場那會開始就格外針對薑允,是發現什麽了?”傅尋問。
曲一弦倒沒藏著,她伸手捏了捏仍在她衝鋒衣口袋裡的門票:“我在她房間看到撕成兩半扔在垃圾桶裡的鹽湖門票,你那天睡著,可能不知道。”
她語氣微妙,說:“她從袁野車上下來讓我給她開行李箱,她要拿身份證。因為袁野說鹽湖免收浙江遊客的門票費用。這已經不算誤導,而是故意掩蓋什麽了吧。但奇怪的是,我也沒查她戶口的意思啊。”
傅尋思索著,問:“你沒她的身份證號碼?”
曲一弦緩緩搖了搖頭:“沒有。照理說,我們在接單後都會替遊客買一份保險的。薑允拒絕了,她說她要自己買。以前也有過這樣的列子,我就倒貼了些險費給她,當天下午薑允就發給了我一張打了馬賽克的保險單。”
傅尋:“你從她房間拿了她扔掉的鹽湖門票她發覺了?”
曲一弦回想了下,點點頭:“我在路上抽空讓客房部的把她房間的垃圾倒了,也特意叮囑過了,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做事挺乾淨。”
傅尋頷首:“那就等著看看她的反應,有秘密的人,一旦露出馬腳,接二連三的就不受控了。”
曲一弦看了眼站在湖心,一身紅裙,美得格外張揚的薑允,問:“我們兩這段數加一起,是不是太欺負人家小姑娘了?”
傅尋勾了勾唇,笑得漫不經心:“等她給你添亂了你就不這麽想了。”
——
天黑前,曲一弦把人帶回了大柴旦。
下車後,她先去食堂取了給貂蟬準備的雞胸肉,掌廚聽說是給客人帶的小寵物做的,打聽了喜好,附帶著多送了一小袋清湯煮過的魚片肉。
她等著要看薑允的反應,直接拎了吃的去傅尋房間。不料,撲了個空,傅尋沒在房間裡。
曲一弦在門口待了一會,估摸著傅尋在四人間的大通鋪。剛走樓梯下來,樓上踢踢踏踏的一陣腳步聲。
她抬頭瞥見一片紅裙裙擺,下意識閃身,躲進了通道的門後。
下來的是薑允,她走路帶風,隔老遠就能感受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怒意,跟她身上那條像焰火的紅裙一樣,透著股熊熊燃燒的撲滅感。
曲一弦跟了兩步,看她走到前台,居高臨下地質問經理:“我打你們客房部的電話沒人接,我想問下我房間沒叫打掃,誰把我垃圾清了?”
前台似是一怔,微笑道:“我們是小賓館,客房部的阿姨到點就下班了,晚上是沒有人的。您有什麽需要嗎,可以直接跟我說。”
薑允有些不耐煩:“你聽不懂嗎,我問你我房間的垃圾誰清的?”
“清掃客房的肯定是客房部的阿姨,今天上班的一共有三位,我可以幫你查查。請問您是幾號房間呢?”前台問。
薑允呼出一口氣,語速極快:“3022。”
“好的。”前台示意她坐下等待,她翻了翻表單,又當著薑允的面給對應的客房部阿姨打了個電話。
曲一弦站得有些遠,聽不太清,只能看見薑允的臉色在前台的轉述中漸漸緩和。
前台掛斷電話後,先是道歉:“抱歉呢這位小姐,因為我們這大部分客人都是住一晚就走。您的客房在第一天交代不清掃後,第二天客房部以為退房了,進去一看行李箱沒收就幫忙清理了垃圾,給您造成不便十分抱歉。”
薑允心裡窩著火,雖然內心仍舊隱隱不安,但也沒法繼續追究,又發了幾句脾氣,這才轉身上樓。
曲一弦等著她走了,才穿過回廊去四人間的大通鋪找傅尋。
顧忌著屋裡有人,曲一弦先敲了敲門,見沒人回應,狐疑地拿著鑰匙自己開了門。
她按亮電燈,先是看向床鋪。
袁野不在。
他的床鋪是客房部的阿姨重新鋪過的,整潔得沒有一絲褶皺。
傅尋好像也不在。
沒見著和他形影不離的貂蟬。
曲一弦正要走,耳尖的聽到了衛生間裡一聲很輕的異響,像是碰到了金屬掛架,又像是碰到了台盆上的玻璃杯。
她抬步想找過去,走了一步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她去食堂拿雞胸肉的功夫,天已經黑了。
一樓的四人間大通鋪沒有窗,照明全靠房間內的這盞照明燈。如果衛生間有人,燈肯定是開著的。
她裝作等人的樣子,倚靠著房間內唯一的一張桌子。打開手機微信裡被她屏蔽掉的車隊群消息,往群裡發了個紅包。
瞬間,接二連三的微信提示音持續響起。
曲一弦不動聲色地用余光,掃了眼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