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捉了空,僵立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曲一弦的唇形很漂亮,弧線彎曲有度,上揚和抿直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形態。
她低頭時,唇形微翹,曲線溫柔;笑起來時,唇角微勾,又顯張揚;更招人的是她抽煙時抿煙吐煙,整條唇線被拉得平直又微微圈起,女性的英氣和柔媚揉在一處,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他想,他是低估了曲一弦對他的影響。
不止西安酒吧裡那個每晚讓他想請喝酒的曲一弦,還有現在,在風沙裡救援,在環線上領隊,遇事永遠臨危不亂讓人生出信任和敬服的曲一弦。
每一面,他都喜歡得不得了。
那些冷靜,自持,沉斂,在遇上她後被催化得像是香水的前調,微澀微甜,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他的五髒六腑,引得他陣腳大亂。
——
近乎僵持的沉默裡。
曲一弦夾著煙的指尖一燙,燒灼的痛感驚得她脫手抖落不知何時已經燒到她手指的煙卷。
火星隨著灰燼落入地面,分散著往四處滾落。
她抬腳踩滅,用腳尖碾了碾。再次抬起頭時,她的聲音啞啞的,有捉摸不透的危險:“我剛帶線那年,有男客人看我是女領隊,存心欺負。”
“也是在敦煌,一個露營基地。”她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傅尋臉上,說:“大概凌晨三點的時候,他鑽進我的帳篷裡,扒我的衣服。”
“我沒喊。”
“我威脅他,除非今晚把我弄死在帳篷裡,否則明天他的家庭,他的單位,他孩子的學校都會知道他做了什麽事。”
“他怕了,默不作聲地回了自己的帳篷。等到整條環線走完,他付清尾款的那天晚上,我去酒店把他打了。下手不重,隻卸了他扒的我衣服的那隻手。”
“我跟你一樣。”曲一弦說:“喜歡有仇報仇。”
“一碼歸一碼……”她抬手,悄無聲息地拎住他的領口,微微用力:“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你剛才,是什麽意思啊?”
她越說越低,最後半句語調上揚,聲音輕得有些飄忽。
傅尋的語氣比她還冷靜:“現在就算帳的話,怕是算不清。”
他配合得微曲了一條腿,和她平視:“你想怎麽了結,我無條件配合。”
曲一弦:“……”真他媽邪了門了。
傅尋這人就是有本事讓她一拳出力全打在棉花上。
你跟他要解釋,他說說不清。
你要是說他態度不好吧,他又說無條件配合了結……
感情親她一口,不要代價是吧?
“你當我什麽人啊?”她咬牙,後半句話跟在齒縫裡擠出來似的:“老娘一不約炮,二不亂搞男女關系。傅尋你這樣,得罪我了。”
“對不起。”傅尋道歉:“我是情難自禁。”
曲一弦:“……”你還不如閉嘴呢。
她做不出斤斤計較非要個交代的舉動,未免顯得太矯情。成年人,鬼迷心竅,精蟲上腦,擦槍走火那都是常有的事。
但前提是,這人不能是傅尋!
換成袁野,她就揍他一頓,要是一頓不夠解氣,那就再揍兩頓,這事該翻篇翻篇。可傅尋吧……她打不過,不止打不過,還不能打。
許是曲一弦沉默得太久,傅尋下巴微收,沉聲道:“我做事不喜歡回避,如果你覺得我情節比較嚴重,我不排斥被你列入備選,先培養感情……”
傅尋話沒說完,曲一弦立刻松開了揪住他領口的手指。
她退後一步,把楚河漢界劃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想多了,我沒有很介意。”她就當是被貂咬了,自認倒霉。
這個話題太過危險曖昧,曲一弦不想再和傅尋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她越過傅尋,去拿被扔在玄關台面上的手機。
就在她觸摸到手機的那一刻,袁野從未那麽及時的重新給她打來了電話。
她順手接起,清了清嗓子,才發聲:“袁野。”
“小曲爺,我這邊……算是有新進展,權嘯剛給我透露了一個消息。”袁野說:“都蘭縣,最近有個古墓被盜了。”
剛才被掛電話後,袁野就在等曲一弦重新打回來。不料,先給他打電話的會是權嘯。
大概一小時前,袁野給扎漏他輪胎的三角扎馬釘拍了個特寫,給權嘯發了過去,問問來歷。
權嘯給他的回話是:“手機像素有色差,我不能確認是不是真品,但最近,敦煌這邊收了不少硬貨,全是真品。這些東西的年代都在一千年以上,跟都蘭古墓群的出土歷史很接近。”
都蘭古墓群地處都蘭縣,追溯歷史起源,都蘭縣為當時吐谷渾古王國和古絲綢之路的重要驛址。
考古學家已經在都蘭縣發現了上千座至少有1500年歷史的古墓,故被稱作古墓群。其中最著名的一座古墓,叫“九層妖樓”。
墓室坐北朝南,有“東方金字塔”之稱。整座墓葬疊有九層,至今仍被盜墓賊光顧。
權嘯說:“短期內,這麽集中的一批歷史悠久的古文物急於脫手,應該是都蘭有古墓葬又被盜了。”
“套牌號的車輛沒渠道不好查,但能用這種三角扎馬釘扎漏你輪胎並且對小曲爺窮追不舍的,說不好就是那群盜墓的。”
袁野把還能記得的內容轉述給曲一弦後,頓了幾秒後道:“權嘯掛電話前說,想跟你盡快見個面。勾雲雲佩這事最近鬧得敦煌古玩圈,人心惶惶的,他擔心沈芝芝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