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什麽說什麽。”傅尋點了根煙,問她“你要嗎?”
曲一弦沒心情要,她斟酌了片刻。
傅尋既然是星輝的投資方,也就有權利去調動星輝歷年的人事變動資料。
王坤的事,他要是想知道,她不是唯一的途徑。
想明白這點,她吸了口氣,說“王坤是被我開除的,開除的經歷並不光彩,你真的想聽?”
傅尋微眯起眼,笑了笑“想聽。”
“他以前,是袁野那個位置,差不多算副領隊。退下來以前,四姑娘山的救援他是大功臣,救出了十幾個大學生。”說完好的,她開始說壞的“但王坤耳根子軟,做人有些不著調。前兩年帶線的時候,客人央求王坤把車借給他開,借了都沒半小時,就出車禍了。”
曲一弦的聲音壓得低,語氣卻極重“那客人沒駕照,車禍後下身截癱,他老婆帶了一車的親戚過來,壓著王坤的腦袋要他賠償。”
“他違反車隊規定在先,這事沒人能替他扛。除了傾家蕩產外,還賠進去一條腿。連這家超市,都是隊長接濟給他開的。他也為這事,一蹶不振,每天混吃等死,沒個人樣。”
說完,她挑眉“你問這些幹什麽?”
傅尋吐了口煙,不知道落在哪處的目光忽然轉過來,看著她“想多了解了解你。”
曲一弦“……”你這人有病?
當然,這句話在她嘴邊繞了幾圈,最終還是被咽了回去。
傅尋這人就是有本事讓人有求於他,無論什麽境地下,他都沒有潦倒狼狽的時候。曲一弦就是討厭他,都得一邊討厭著,還一邊當佛爺給供著。
你說都是人,都踩著同一片土地,呼吸同一片空氣,怎麽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就這麽大呢?
她膈應得慌,又不得不心平氣和地問“是不是該你說了?”
“你找錯方向了。”他把煙碾熄,低著頭,聲音有些啞“我研究過你的救援路線。”
曲一弦冷笑。
她覺得自己又被糊弄了,而且這次還是自己上趕著跳進坑裡的。
傅尋知道她在想什麽,沉吟片刻,說“江沅那次救援,直升機的救援費用全是我出的。”
“曲一弦。”他伸手,扣著她的後頸,拉近。
剛抽過煙,傅尋身上還有未散的煙草味。
曲一弦仍在消化著他剛才在不經意間拋出的這個深水炸彈,全然忘記了反抗。
他俯低了臉,鼻尖近到幾乎碰上她的。
這麽近的距離,他的聲音低得像是立體環繞的低音音響,盤旋在她耳邊“我這裡,也許有你想要的東西。”
傅尋走後。
曲一弦在巷子裡站了片刻,跟沒事人一樣,回超市吃泡麵。
王坤看她吸溜面條吸溜得那麽香,沒忍住,自己也泡了一杯。不過他心疼錢,隻舍得泡個袋裝的。
吃上面後,王坤問“那人誰啊?”
曲一弦沒答。
她剛在傅尋面前揭了王坤的事,心裡多少有點過意不去,不欲再把傅尋扯進來,又從貨架裡挑了個鹵蛋加進面裡“怎麽,你擔心我啊?”
她用叉子拌了拌,把鹵蛋切成兩半,分了一半給王坤“你在門口守著我那畫面,我看著挺感動的。”
王坤被她說得臉紅,傻笑了兩聲“也沒有……”
曲一弦笑了笑,慢條斯理道“沒有啊?那我豈不是白感動了。”
她挑起一叉面唆進嘴裡,不等咽下,說“那不行,鹵蛋得算你的,我不給錢。”
王坤的臉,一下就垮了。
曲一弦這回是真的笑了,她想了想,覺得自己做人還真是挺惡劣的。
回了酒店,曲一弦先給袁野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兩三聲,那邊才磨磨唧唧地接起來。
袁野“喂”了聲,小心翼翼的“……曲爺啊?”
曲一弦一聽就來氣“一百五十斤的膘是白長的?聲音還沒我大。”
袁野撇嘴,好端端的提他辛辛苦苦長的肉做什麽。
他中氣不足,語氣仍舊虛弱“這不是擔驚受怕了一晚,底虛麽。”
曲一弦冷笑一聲“你也知道對不住我啊!”
袁野哼哼了兩聲,解釋“傅總不讓我告訴的啊,每次我想悄悄告密,他就給我吃眼刀子。”
曲一弦“你還挺委屈?”
“那可不。”袁野聽她語氣稍緩,知道她是不打算秋後算帳了,立馬鮮活起來“你跟傅總今晚都怎麽了,你前腳走,他後腳追。一桌子的菜,就我跟隊長解決,浪費了一半。”
曲一弦眉心微抽,覺得袁野還是欠揍。處境剛好點,就想著探聽八卦。
她一沉默,袁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乾笑兩聲,問“曲爺你大晚上的找我,什麽事?”
“明天跟我進沙粱修車。”曲一弦說。
她不提,袁野差點忘了曲一弦的車還擱在荒漠裡,連聲應道“行行行,我明天早上過去接你……誒,好像不行啊。”
曲一弦眼一眯,還沒發作呢,袁野說“傅總明天一大早的飛機。”
哦,他是說過。
“所以呢。”曲一弦問。
“傅總讓我去送他。”袁野說“他說他還要回來,大g先停星輝的車庫裡。”話落,他話音一轉,突然變得曖昧“喔……傅總還交代了句,要是你開,就把車鑰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