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曲一弦並不打算接招。
裴於亮對她本就不是完全信任,任何回答任何做法他都能找到懷疑理由,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點。
“五道梁有個小鎮,汽修店,加油站包括小超市一應具有。”她指了指五道梁在地圖上的位置:“這是離我們最近的一個鎮區,按裴老板規劃的行程路線,除了五道梁再沒有別的鎮區可以補給。”
“當然。”曲一弦話音一轉:“如果裴老板有別的計劃,這些話就當我沒說過。”
她敲了敲車窗,示意:“裴老板可以好好考慮下,離今晚的扎營點還有四十公裡的路程。等天一亮,車隊繼續拔營,可就沒試錯的機會了。”
話點到為止。
曲一弦也不多做糾纏,轉身就走。
——
再次啟程,已是晚上十點。
夜晚降溫後,路上結冰結霜,路況十分糟糕。等抵達今晚的營地,已是一個半小時以後。
眾人皆疲憊不堪。
扎完營,解決溫飽,正待入睡時,尚峰來替裴於亮傳話:“小曲爺,裴哥讓你列一下需要補充的物資清單。”
曲一弦微怔:“現在?”
尚峰點頭:“現在。”
曲一弦沉默數秒後,問:“你知道棒打鴛鴦是缺德的嗎?”
尚峰:“……”
他無語了一瞬,低頭,視線對上帳篷裡的傅尋,諂媚一笑:“傅先生,耽誤點你和小曲爺的時間,實在是裴哥催得急。他得先看過,才能知道要支付多少錢。”
曲一弦聞言,打趣道:“那你去問問,如果是傅尋付錢,是不是就不用看清單了?”
尚峰被噎回來,有些尷尬:“小曲爺,你就別為難我了……”
他一個底下辦事的,一沒人權二沒人權三沒人權的,本就做著吃力不討好的事了,何苦為難他呢!
“行,等會請你如實轉達下這句話——”
曲一弦醞釀了幾秒:“我呸,缺你幾個臭錢……說完了。”
尚峰都快哭了:“小曲爺……”
曲一弦橫起來半點不妥協:“你不說我不列,我又不著急。物資補給這事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是車隊沒油沒柴沒米,裴於亮擺那做派給誰看?”
尚峰這一手又捧了塊燙紅的鐵疙瘩,他無語凝噎片刻,含淚頷首:“行行行,我說。大不了讓裴哥踹死我一了百了。”
——
打發走尚峰,曲一弦貼著帳篷布簾好一會,沒聽到大帳篷裡傳來的憤怒咆哮聲,她還失落了一會。
“裴於亮不氣?這麽能忍得住?”
傅尋手枕在腦後,拍了拍身旁的墊子:“過來。”
曲一弦依言躺過去,躺得本本分分,不越雷池。
傅尋見她躺得板正,忍不住調戲:“這麽怕我?”
曲一弦最受不得激,聞言,眼一睜,冷嘲:“怕你?為什麽要怕你?”
傅尋尋思了下,意味不明地答了句:“幕天席地,這地方,應該不算委屈你了?”
曲一弦一下想起他昨晚在車上那句近乎縱容的輕歎——“我只是不想你委屈”。
真……
蘇得要她老命了。
第86章
佔嘴上便宜沒多大意思,曲一弦還是喜歡來點實際的。
她光是想著有那麽一天,傅尋會被她壓在身下,予取予上的……就忍不住有點上火。
就像乾燥的枯木擦亮了一簇小火苗,那簇火苗燒啊燒的,直把她的心肝燒得滾燙又熱忱。
她主動停戰,卷了睡袋和毛毯準備睡覺。
也是倦極,曲一弦閉上眼沒一會,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夢見了傅尋,站在博物館的展館前看鎮館之寶——一尊鎏金青瓷琉璃塔。
館內只有一束燈光,柔和的,打在他的身上。
曲一弦看見自己站在展館的大門口,等他發現自己。然而,一批教授學者湧入,圍著他嘰嘰喳喳地要論證鎏金青瓷琉璃塔的歷史典故。
他站在人群中央,居高臨下地望了她一眼,似壓根不認識她一般,曲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無框眼鏡,很快隨著人流離開。
她一句“王八羔子”還沒罵出口,腳下的青灰色瓷磚陡然四分五裂。眼前的展館,像是正在經歷一場地震,牆壁上的掛畫被震脫落地,牆灰撲簌簌落地。
滿地煙塵裡,她腳下震顫,僅一瞬,天旋地轉。
等曲一弦緩過那一陣暈眩,睜眼醒來時,她發現自己仍困在夢中。
目光所及之處是敦煌七星大酒店的她的專屬客房,浴室裡有淅淅瀝瀝的水聲響個不停。她披著浴袍起身,推門而入時,一個赤裸的男人身影赫然躍入眼中。
他背對著自己,正在淋浴。
水汽蒸騰的淋浴房內,那雙熟悉的黑沉的眼睛透過水霧,清晰地捕捉住她的目光。
她看見自己倚著門,跟調戲良家婦男一樣吹了聲口哨。
隨即,徑直拉開淋浴房的玻璃門,解開浴袍入內。
氤氳蒸騰的水汽裡,傅尋的擁抱和親吻就像乾柴烈火,一觸即燃。
她咬著他的肩膀,鎖骨,胸口,質問:“在展館為什麽裝作不認識我?”
他無暇分心,親吻著她的耳窩。
沉重的呼吸聲在她耳邊像最催情的烈藥,她閉著眼,配合地仰起脖子,感受他帶著水汽溫暖又濕漉的親吻從耳垂一路落至胸口,最後一口咬在她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