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約我那天在鳴沙山見面,會走得遠一點,只要我能引你進沙漠,他就告訴我原因。如果我不願意或者報警、跟你告密,他一定會來南江給我姐姐上柱香,也一定會來找我算帳。”
她脫下濕衣服,因為冷,肩胛微縮,緊緊蜷著,聲音小而顫抖著:“我覺得這未必不是辦法,興許他手裡真的有我姐姐失蹤的線索,所以我就跟他走了。”
曲一弦忍住罵娘的衝動,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威脅你?”
她一頓,又深吸,換氣,語氣盡量平和道:“那他後來跟你說了什麽?”
江允搖頭:“他告訴我的,和那天你在大帳篷裡聽到的一樣。他說彭深就是救援隊裡的毒瘤,是帶著假面的小人。”
她扯平衣角,再換褲子:“我知道你不會坐以待斃,真的送他出國界線。所以這幾天,我一直假裝睡著,偷偷聽他們談話。他們防著我,從來不說緊要的事,所以我故意表現對你的敵意……”
她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語氣裡終於有了絲暖意:“我知道他儲藏物資的坐標在哪裡。”
她伸手,翻過曲一弦的手背,用冰涼的指尖在她的手心裡寫了一串坐標數字。
“這是他後半夜醒來抽煙時和老總頭說的,應該可信。”
曲一弦的表情有些微妙。
江允的示好,她不是沒感覺到。第一天出發那晚,她在大帳篷外就有意無意的提醒過她,她來這是衝著江沅失蹤的蹊蹺,星輝這個車隊更是有貓膩。
只是她當時不太理解,也無法參透江允的用意。
可直到此刻,手裡猶還留有她指尖劃過的冰涼觸感,那串坐標點的位置更是跟印在了心底一樣,無比清晰。
江允換好衣服,衝她笑了笑,說:“裴於亮和彭深的聯系很深,我聽他說過想離開西北是因為擔心彭深會像當初對待王坤一樣對待他。”
“我挺感激你這些年還一直記掛著我姐姐,雖然你可能會有更好的方式去調查我姐姐失蹤的線索。但我忍不住,也想為她做點事情,想知道她當時到底遇到了什麽。”
她推開車門前,深深看了她一眼,直到下車,都沒再多說什麽。
——
江允一走,曲一弦獨自坐在後座思考消化。
今晚和江允的這番會面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可細細一想,又覺得……合乎情理。
她挑理著那些紛亂的線索,正心亂如麻,車窗被輕輕叩響,板寸撐傘站在車外,等著和她說話。
曲一弦收拾好情緒,撳下車窗,倚著座椅懶洋洋地看向他:“來道謝?”
板寸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更別提早前狐假虎威的那股勁,他清了清嗓子,仍是不敢抬頭和她對視:“裴哥讓我來問問,今晚怎麽安排?”
“天都快亮了,還能怎麽安排。”曲一弦指了指原地:“就這麽待著,等天亮後再計劃。”
說完,也不等板寸有後話,升上車窗,一副懶得再搭理的姿態。
板寸躊躇了良久,到了嘴邊的謝意又重新咽回去,灰溜溜地走了。
他前腳剛走,傅尋後腳就整合完物資還了車。
裴於亮痛失一輛越野,先有的車輛自然要重新分配。
傅尋的探索者本來就是老總頭的車,歸還給裴於亮重新分配幾乎是曲一弦喜聞樂見的事,就差光明正大地放個鞭炮慶祝第一段小節點上的險勝。
傅尋一來,她頓時有了可以說話的人。
“探索者還給老總頭了?”
“還了。”傅尋把從探索者後備箱找出來的毛毯遞給她:“今晚在後座將就一晚。”
曲一弦順手接過,剛要和他好好聊聊,冷不防他壓根沒有松開毛毯的意思。她一扯沒扯動,再用力時,被他借勢翻身,壓在了身下。
後座並不寬敞,兩個身高都不矮的人一擠,幾乎沒有多余的活動空間。
她一動不動,連掙扎也沒有,柔和地被困縛在他的臂彎和胸膛之間。
這樣的距離她不陌生,甚至靠得越近越有觸動。
她微抬下巴,嘴唇輕輕碰了碰他的下巴。
她一主動,傅尋的自製力立刻全線崩潰。他低頭,做他想了很久的事——狠狠地吻住她的嘴唇。
他的唇微涼,呼吸很輕。
那點寒意,在鼻息交融的幾秒鍾後就無聲無息的燃燒成了一種無形的火焰,火星四濺。像枯木,被火星點燃時,燒出濃鬱的沁香。
“江允和你說什麽了?”他分心問道。
曲一弦勾住他的後頸,輕咬他的下唇:“說了很多,你問哪一句?”
他輕笑,指腹摩挲著她的腰身,漸漸往上:“總結一下?”
“她給了我一個坐標,說是裴於亮藏物資的地方。”她的指尖繞到他背後,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衫料子,寫了一串數字。
傅尋有些意外,連指尖也隻停留在她內衣的邊緣,沒再往裡進:“她記得這麽清楚?”
曲一弦仰頭,嘴唇落在他耳垂上,輕輕一咬。
她明顯感覺到傅尋一顫,跟發現新大陸似的,用齒尖輕撩他的耳垂:“你說,她是投誠,還是臥底?”
她無師自通,學習能力極快。
傅尋被她咬得耳朵發癢,避了避,低頭去吻她的頸窩和鎖骨:“我說過,比起裴於亮她更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