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琢磨出傅尋的意思。
裴於亮一張大王扣死了傅尋的紙牌。
傅尋的眼神落在他手裡的牌面上,微微一定後,問“還剩三張?”
許是傅尋剛才問遊戲規則時提到了炸彈,裴於亮心下不定,表情也顯得有些不自然“是,三張。不炸可就把我放跑了。”
傅尋摩挲著牌面,瞥了眼曲一弦。
她這把就跟打醬油一樣,放放小牌,估計是指望不上。
他彎了彎唇,手中的紙牌壓在桌上,曲指輕叩了兩下桌面“過。”
裴於亮最後三張紙牌一口氣放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他目光如炬,毫不避讓地看向傅尋手裡的紙牌“傅先生,可以亮亮牌面吧?”
“自然。”傅尋松手,把整副牌扔在桌上“有一副炸彈,架不住散牌太多……”
曲一弦的視線落到他最後一把出的小二上,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她還是把傅尋想得太善良了……
裴於亮沒有炸彈,隻勝在牌順。傅尋若是真的不想放跑他,不拆小二,就有兩幅炸彈,一副小炸怡情,一副頂了天去。
他偏偏要拆了小二故意惡心裴於亮……
她默不作聲撒了牌,正要洗牌,裴於亮覷了眼杵在一旁的尚峰。
後者會意,立刻上前接手“小曲爺,我來我來,您可別受累。”
曲一弦笑而不語,自然地松開手,問裴於亮“地主想聽誰說真心話?”
裴於亮皺了皺眉頭,猶豫了幾秒後,笑道“小曲爺吧。”
曲一弦挑眉,乾脆道“勾雲玉佩就在我身上。”
她邊留意著尚峰洗牌,邊攢下一局“裴老板,可以再出題了。”
裴於亮一如上一局那樣,摩挲著下巴,沉吟半晌後,道“這題我替那個姑娘問問,江沅失蹤那晚,小曲爺在做什麽?”
第74章
大帳篷外的風聲忽起,風沙撞得帳篷內掛燈的小金屬叮當作響。
呼哧一下,燈光似暗了一瞬。
帳篷內唯一的洗牌聲一止,尚峰抬眼看了看懸在頭頂的照明燈,小聲嘀咕“今晚風沙很大啊。”
話落低頭時,余光瞥了眼曲一弦。
曲一弦的位置正對著帳篷風口,有風從布簾的縫隙裡透進來,吹動她額前的碎發。她眉目陰沉,眼底似有幽光,又深又沉。
尚峰打了個哆嗦,低下頭,一聲不吭地專心洗牌。
過了片刻,曲一弦似終於消化了裴於亮的那句挑釁之語。她十指交叉,長腿微伸,原先還端著的客套表情一下全撤了。
她眉梢微挑,三分笑裡夾上幾分輕嘲,說“裴老板心善周到,我該學習學習。我替權嘯問問吧,沈芝芝是怎麽死在裴老板手裡的?”
嘩啦一聲。
尚峰手裡的紙牌一下全灑了出去。
裴於亮不動聲色地覷了他一眼,表情似有嫌惡,倒也沒把氣撒在撞上槍口的尚峰身上,隻臉上那點玩味,越發濃鬱。
片刻後,尚峰發牌。
裴於亮是勝利者,第二輪的發牌順序延續了第一輪的,優先給地主發牌。
這一局,頗有正式廝殺的戰意凜冽。
所有人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出,全神貫注地看著三人摸牌,理牌,排兵布陣。
曲一弦有意拿下這把牌局的勝利,從開牌後就氣場全開,緊追著裴於亮壓牌。
五分鍾後。
曲一弦扔下最後一張牌,曲指輕叩桌面,示意自己守線成功。
裴於亮捏著最後一張單牌,臉色幾變後,松手扔了牌,抬眼看向曲一弦“沈芝芝被權嘯藏在老家,我趁夜綁了她,帶到了都蘭古墓群一間被盜空的墓室裡,活葬了。”
他的語氣冷靜,目光森然,像是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般雲淡風輕,沒有任何罪惡感和負疚感。
曲一弦僅僅和他對視了數秒,小臂跟起了小疹子似的,微微發涼,汗毛直豎。
她抿唇,借著低頭攏牌避開和裴於亮的對視,轉頭對尚峰說“洗牌,開下一局。”
傅尋似無意般抬頭看了眼裴於亮,隻一眼,目光錯開,轉而去牽曲一弦的手。
他的掌心溫熱,把玩她的手指時,從指根一寸寸撫至指尖,碰到指關節時還略微停留一瞬,或輕或重地輕捏一下。
曲一弦起初以為他是要打暗號,凝神留意了半天,從他毫無章法的揉捏指法推測出——是她想多了。
她微蜷起手指,指尖略顯不滿地在他手心輕撓了一下。
傅尋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她“怎麽了?”
他這麽自然的語氣和眼神,看得曲一弦心尖一麻,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眼“你說怎麽了?”
傅尋彎了彎唇角“不是被嚇著了?”
頂多就是惡寒而已,哪有被嚇到這麽不經人事。
不過,當著裴於亮的面,曲一弦自然不會去拆傅尋的台。
她抽回手,撥了撥鬢發,把那縷碎發勾至耳後。她裝不來女生似嬌還嗔的語氣和神態,索性懶得做戲,桌下的長腿劃過去輕踢了他一腳,嗔怒“閉嘴。”
傅尋果然,不說話了。
他抬手,指腹摩挲了下嘴唇,唇角微勾出幾分弧度,略帶薄笑地看著她。
傅尋的皮相好,五官棱角分明。抿唇不語時,自然會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距離感。加上他常年和考古文物界的學究大佬打交道,天生有種讓人難以高攀的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