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這次機靈了。
他追了裴於亮幾步沒追上,折身回來接替曲一弦把老總頭壓住。
曲一弦更不含糊,抬步去追。
——
裴於亮留的後手正是權嘯。
眼看著藏身在武器庫的警方小組快速包抄而來,權嘯點火,掛擋,巡洋艦的引擎轟鳴一響,他原地調了車頭,只等著裴於亮脫身上車。
抖動的車身裡,權嘯回頭看了眼被捆了扔在後座哭得止都止不住的江允,呸得一聲,狠狠擦了擦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背。
——
不過幾秒。
裴於亮大踏步拉開車門,上了車。
他滿身寒意,混著猶如闖了鬼門關的戾氣,把車門重重一關:“快開車。”
車燈瞬間大亮。
權嘯陰著雙眼,看向慢了一步追上來的曲一弦,邪邪地扯了唇角一笑,方向一打,遠光燈直刺向正欲包抄而來的警方小組。
隨即,車燈一暗,引擎聲像鼓風機般驟然增大。
曲一弦眼看著巡洋艦車頭一聳,猶如撲向獵物的野獸,瞬間提速。
她的臉色一沉,不死心地追了兩步,眼睜睜看著巡洋艦的尾燈越來越來,還沒來得及撒氣,營地內探索者的引擎緊接著一聲轟鳴,調頭駛到她的面前。
駕駛座的車窗降下,傅尋緊繃著下頷的側臉自窗後出現。
他盯著巡洋艦快消失的方向,咬牙道:“上車,我帶你去追。”
曲一弦一怔,她轉頭看了眼即將消失在視野裡的巡洋艦,拉開駕駛座的車門,沒得商量道:“你下車。”
傅尋比她更堅持:“上來。”
曲一弦狠狠咬住下唇,見他眉目不動,那雙眸子沉得都快滴水了,咬咬牙,攀著車頂的行李架直接翻進後座。
不等她坐穩,駕駛座的車門一撞,探索者如離弦之箭,飛快地追了上去。
曲一弦沒站穩,背脊狠狠撞入後座座椅,直撞得她骨頭架子一散,沒等她緩過神來,沒抓穩的貂蟬直接一股溜地從她肩上墜下來,從她胸前滾過,一屁股扎在了她的腿上。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伸手一兜,指不準這會滾哪去了。
她摟著貂,從後座跨至副駕。
沒等坐穩,先開了車頂上的燈去看他的傷勢。
傷在左邊,流了不少血。
暗色的衝鋒衣被血色暈開了一圈漣漪,還未靠近,便能聞到一陣血腥味。
傅尋追著巡洋艦,無暇分心,聽她嘶聲似要發脾氣,唯一握著方向盤的手松了松,輕捏了捏她的後頸:“左手脫臼了,槍傷不要緊。”
“不要緊?”曲一弦壓著火,低斥:“暈了有一會了你跟我說不要緊?”
她按住懷裡躁動不安的貂蟬,沒得商量得拉下他衝鋒衣的拉鏈給他止血。
傅尋這回沒攔,他唇色在頂燈的照射下略顯蒼白,就這麽低頭,在她發上輕吻了吻:“子彈只是擦傷,暈了幾秒是被打到頭了,真的沒事。”
曲一弦抿唇不語,鎖著眉掀了衣角去看。
傅尋沒騙她。
子彈的確是擦傷,彈痕把皮肉都燙得反了卷,混著血色觸目驚心。
她只看了一眼,沉著眼,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壓抑至極地罵了句:“王八蛋。”
她松手,又從副駕跨至後座去找醫療箱。她搜刮裴於亮物資時,看到過板寸的車上有備醫療箱。
在哪呢?
她翻箱倒櫃,脾氣越急東西越尋不見,到最後,整個後座被她翻得一塌糊塗也沒能找到那個醫療箱。
傅尋借著車內後視鏡看了她一眼,見她紅著眼,一副殺氣騰騰的架勢,沉默數秒後,叫她:“坐副駕來。”
曲一弦抬眼,鬢前碎發散亂。
他的目光從後視鏡裡和她相視,溫和卻不失鎮定:“我有處理傷口的經驗,你聽話,先坐回來。”
他一句話,曲一弦燒至心口恨不得把裴於亮暴揍一頓的怒焰不知怎麽,瞬間就消了。
她心軟得不行,眼眶發熱,竟比他還覺得委屈。
曲一弦一聲不吭地揉了揉眼睛,把碎發隨手往後一勾,重新坐回副駕。
貂蟬挨在她的腳邊,站起時,爪子在她膝上扒了扒,見她伸手來抱,小短腿一跳,就順著勁跳進她的懷裡,一動不動地靜靜趴著。
傅尋轉頭看過來時,它眼巴巴地抬起頭,揣著爪子,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油快沒了,頂多能再撐十公裡。”他看著前方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的巡洋艦,低聲,冷靜道:“巡洋艦的油量和探索者差不多,你找找車上有沒有通訊設備可以聯系顧厭。”
“沒有。”曲一弦的語氣壓抑:“探索者的手台拆了,裴於亮早做好了開巡洋艦走的準備,不會給探索者留設備的……”
她眉心一擰,心裡跟打了個結似的,突突跳了兩下。
她抬眼,目光落在傅尋握著的方向盤上,額角猛跳了兩下:“裴於亮早知道……他早做了這個打算……”
曲一弦回想起她熬粥那半小時,一心撲在車輛檢修上的裴於亮,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肯定不止拆了設備,他一定還動了別的手腳。”
她的話音剛落,傅尋的臉色就跟著一變:“是刹車。”
他眉心緊蹙,似不太確定:“刹車線被剪斷了。”
“刹不了車?”曲一弦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