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曲一弦幾乎是立刻就做了決定:“不追了,松油門,讓車速自然慢下來。”
這裡是無人區,不用擔心會有對向來車,只要車輛減速停了下來,袁野一會就能趕到。
車轍印是新鮮的,頂多勘測的時候費點勁,不至於會找不到,可能都不用等太久,援軍就會來。
她心一沉,強迫自己不去想江允,不去想裴於亮。
等到車速慢下來,她看著地圖,指揮傅尋衝上路邊一側緩坡。
上坡的阻力瞬間就阻停了探索者繼續前進的動力,傅尋拉上手刹,熄了火。車內燈光全滅的刹那,他傾身,抬手壓住她的後頸送至面前,低下頭狠狠地吻住她。
他的嘴唇乾燥柔軟,從未像此刻一樣,火燒般滾燙。
曲一弦從一開始的驚愕到接受,像是浸入了溫水中,緊繃的神經一根根紓解。
傅尋碾著她的唇,扣住她後頸的手卻溫柔得不可思議,像拎著貓,指法柔軟,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著她的頸窩。
她緩緩閉上眼,順從的,接受他從啃咬、舔舐到吮吸。
唇上絲絲發麻,那點心軟,心動直入心底,將她本就搖搖欲墜的防線徹底粉碎。
“把傅尋賠給你,嗯?”他抵著她的額頭,目光幽邃地望著她。
車廂內黑暗寂靜,其實並看不清他的表情,可無端的就是覺得他這句話裡三分高興,七分欣喜,跟撿了什麽便宜似的。
她還是不敢去想那道槍聲,那股從頭皮麻至骨錐的顫栗令她此刻還覺得心口發涼,全身虛軟。
曲一弦抬手,摟住他的脖頸。
她低頭,鼻尖和他相抵。開口時,聲音微啞,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幾近耳語道:“以後別這麽豁出命去了。”
她喘了口氣,摟著他的脖頸示意他看著自己:“我跟你了。”
第98章
說出這句話,沒曲一弦預想中的那麽艱難。
像是水到渠成,也像是橋到船頭。
她說完,等著傅尋的反應。
深夜的可可西裡,溫度以體感可感受到的程度在逐漸降溫。
熄火後的車廂,車窗漸漸起了霧,那霧氣和車外的霧氣相融,氤氳著,凝結著,把整個車廂包裹得像是一個完全密閉的環境。
車內安靜了一會。
曲一弦聽著他的呼吸聲由淺至深,漸漸有些沉不住氣。
這和她想象中的,傅尋會有的反應……不太一樣。
她垂眸,擱在傅尋頸後的手剛一動,他下意識收緊右臂把她整個揉進懷中。
“我聽見了。”他似笑了一聲,胸膛微微震動:“我以為你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低頭,尋到曲一弦的眉心深深一吻。
兩人之間隔著中控,抱得不實。
曲一弦嫌中控台礙事,起身邁到駕駛座,橫坐在中控台上:“這些話晚點說,我去找找醫療箱,給你包扎止血。”
話落,她俯身,小心地避開他的傷口,抱住他。
傅尋的身上始終有種淡淡的,很獨特的香味,混了血腥氣後,那淡香被掩蓋,只剩下微弱得一絲,要很用力才能聞見,就像一煙很小的火苗,微弱易滅。
她閉眼,在他頸窩用力蹭了蹭,忽然有些舍不得就這麽松開他:“疼不疼?”
“忍受范圍內。”他的指腹有些潮濕,從她的後頸移到耳垂,摩挲著,愛不釋手:“害怕了?”
他問的是老總頭開槍那會,雖然沒明說,可曲一弦就是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她甕聲甕氣地嗯了聲:“心像被撞了一下,知道你一定能避開,可又怕你離得太近避無可避,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曲一弦抬眼,目光從他的下頜沿著他的鼻梁往上尋他的視線:“我這輩子,什麽都不怕,就怕無能為力的感覺。”
人跑了,她能去抓回來。
結了仇,她能去報復回來,算帳還能有不會的?
可就怕遇上事,她無能為力。
四年前,眼睜睜看著江沅開車消失在她世界裡是一次。
今晚,聽著那一聲槍響,也是一次。
那種感覺就像把心架在秋千上,在萬米高空體驗失重感,一絲一絲,跟有人抽著心弦似的,慢慢把心掏空。
“不豁命。”他低聲,覆在她耳邊,說:“命要留著給你。”
曲一弦仰首。
眉心擦過他下巴時,有新冒尖的胡茬刺得她皮膚有些疼。
她到這會才有了幾分笑意:“留著給我?”
“嗯。”傅尋低低應了聲,指腹在她耳後輕輕一擦,又去捏她的後頸,跟捏貓似的:“要陪你上沙山,滾刀鋒;上雪山,下冰湖;必要的時候可能還需要上天入地,沒九條命,都不配讓你跟著我。”
他聲音漸漸疲倦,唇壓下來,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她的唇角。
他最喜歡尋她唇角的那塊小弧度,微微上翹,有棱角有弧度,比深吻還要更親密。
曲一弦終於察覺他的狀態有些不佳。
她鼻尖蹭了蹭他的,低聲哄他:“是不是困了?你別睡。我去找急救箱,袁野看著你追出來,很快就會找過來了,嗯?”
他低應了一聲,手滑到她的腕上,去牽她的手:“除了手,還有哪裡受傷了?”
“臉。”曲一弦握著他的手去摸唇邊擦傷的那塊皮膚:“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