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琴差點連懷裡的刀都沒抱穩,一怔之後立刻上前去,厲聲呵責開周遭閑雜人等,幫著將人扶至屋內躺下,隻道:“怎麽回事?”
劍書沒說話,匆忙去翻藥箱。
呂顯道:“我走時不還好好的嗎?出什麽事了?誰乾的?人抓著了嗎?”
謝危人還沒昏迷,只是痛得鑽心,額頭上密布都是冷汗,說不出話。
刀琴用力將人摁住躺下,使傷口盡量少出血。
只是不聞劍書回答,少見地急了:“你不是跟著嗎,說話呀!”
劍書敢說什麽?
他聽見動靜轉過頭去看時,隻瞧見薑雪寧手上沾了血,面無表情地從前面走過,再趕去城門樓那頭時,先生人已經倒了下去。
便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多嘴。
刀琴還待要問。
呂顯卻是眼皮一跳,看出了點端倪,按了他一把,輕輕搖頭。
刀琴一怔,突地也想到了什麽,把嘴閉上。
早在人還沒進府門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飛奔前去通傳,周岐黃是前些天才來到邊關的,也就幫著軍中處理了一些傷兵的傷勢,正苦無用武之地呢。倒沒想這戰事都結束了,反倒火急火燎地傳他。
他來時還在想這回要治誰。
可待進得房中,一看見身上都是血的謝危,差點沒嚇得把醫箱給扔了,連忙上來檢查傷口:“這是怎麽搞的,來刺客了?”
呂顯皺眉:“看傷口!”
周岐黃一番查看,心倒定了一定,松口氣:“別慌別慌,問題不大。窄刃利刀,進得快,卻不深,這刀刃都沒全沒,倒跟手下留情了似的。刀口也不大,沒傷著要害,也就是淌血多點,要不了命。”
謝危唇色都發青了。
周岐黃卻下狠手用力地將傷口邊緣摁住,支使起旁邊的劍書:“我醫箱裡第二層,麻沸散拿出來,給先生和酒服了!”
劍書二話不說,照著做了。
麻沸散一帖從醫箱裡找出來,和酒端給謝危服了。
那藥力要一會兒才散開。
周岐黃感覺著謝危不發抖了,才蘸了一旁的燒酒來,擦拭清理創口。
這時候,痛覺變得遲鈍。
謝危終於有了點說話的力氣。
然而咬緊牙關開口,卻是對刀琴劍書道:“寧二,去,找寧二……”
刀琴劍書都愣住了。
謝危劈手將方才的酒碗擲在地上,戾氣滋生:“去!”
呂顯隻覺心驚肉跳。
劍書與刀琴對望了一眼。
最終是刀琴豁然起身,道:“我去找。”
他出得院去,抓了方才跟回來的那些人問:“瞧見寧二姑娘了嗎?”
大部分人搖頭。
有人道:“原是看見寧二姑娘和少師大人一塊兒在城樓上說話的。”
刀琴便一路出府去。
他原本想既是先生叫自己找寧二姑娘蹤跡,那寧二姑娘說不準是走了,所以想從城樓那邊查起,多派幾個人出去打探。
沒想到,還沒出府,撞見了老管家。
對方見他行色匆匆,不由問:“刀琴公子這是哪裡去?”
刀琴也就順口道:“去找寧二姑娘。”
老管家頓時驚訝不已,道:“寧二姑娘不早回府了嗎?我剛才還遠遠瞧見人往東邊院兒裡走呢。”
刀琴一怔:“什麽?”
老管家不明所以。
刀琴卻顧不得解釋更多,二話不說掉轉頭便向東院那邊去。
薑雪寧住哪兒他知道。
一路走過去,還有丫鬟端著茶水果盤,說說笑笑,朝院子裡面走。
刀琴跟著走進去,才瞧見薑雪寧。
她跟沒事兒人似的,回了將軍府,把手上沾著的血一洗,竟然叫上尤芳吟,來了沈芷衣屋裡,陪她解悶兒。三個人支了張方桌,點上暖爐,在窗戶底下湊了桌葉子牌。
這會兒早已經打了好幾圈。
尤芳吟剛才在茶座裡等她,瞧見她手上沾血下城樓,差點沒駭得叫出聲來。
一路跟她回來,卻是不敢問半句。
這會兒陪著打牌,她也隻當什麽都沒看見,隻捉著自己手裡的牌,擰著眉思考著打哪張。
沈芷衣還不知外頭出了什麽事,沒留神拿了一手好牌,笑著問道:“你倆去街上逛過了嗎?寧寧前兩天不是說準備要走了,也不趕緊備著點行程,還來陪我打牌。”
薑雪寧道:“這不看殿下悶得慌嗎?”
說著她扔了一張牌出去。
尤芳吟看了看,沒吃。
沈芷衣一瞅自己的牌,立時眉開眼笑,放下去一張剛好壓住,道:“那什麽時候走?”
薑雪寧打牌向來是打好自己手裡這些便夠,也不愛算旁人的牌,點點手讓她過了,隻回道:“不走了。”
尤芳吟頓時看她。
沈芷衣也怔了一怔:“怎麽了?”
薑雪寧一副倦怠神情,倒似懶得多提:“人不要臉樹不要皮,怎麽著都是活。胳膊擰不過大腿,算來算去也不是我跪著。安慰安慰自己,便當積德行善。日子隨便過過吧,我人慫,沒那膽氣尋死覓活。”
沈芷衣何等敏銳?
幾乎立刻覺察出有點自己不知道的事兒。
只是她看薑雪寧似乎不大想提的樣子,想了想,到底沒有往下問,隻道:“別委屈了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