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修實在沒辦法,隻好勉強讓她靠著路燈,自己馬上轉身蹲下’身,用整個背去接住她軟綿綿倒下來的身體。
“白瓊,兩隻手抓緊。”他扶住小姑娘的雙手,讓她在他脖子前交握,自己用力將她背起來。
偏偏這人一點防備意識都沒有,趴伏在他背上也不老實,還嫌棄他外套上的帽子硌著自己,不停地用臉去撥弄,整個人東倒西歪,很不規矩。
“你別鬧了。”他蹲下腳步,把人往上托了托。
白瓊抓了抓臉,咚地一聲把頭搭在了他的肩窩,呼出的氣息若有若無地掃在脖頸上。
原修暗自叫糟,心說怎麽又來了。
女孩子帶著酒氣的呼吸拂過他的肌膚,像是拿羽毛在搔癢,讓人躲也不是,惱也不是。
原修本就努力克制,這下額上的汗水密密滲出,呼吸也變得粗重,在夜裡變成縷縷白氣。
喝醉的人渾身上下一點著力點都沒有,兩人的冬季外套又都很厚重,他背著白瓊從路上走進一樓大廳,不過短短幾十步路,也讓他累得微喘。
電梯裡也不敢把她放下來,好不容易進了家門,原修一鼓作氣將人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他站起來,深深吸氣,緩了一會兒又彎下腰幫她脫鞋。
可原修從小都是被人照顧,平時哪裡是會做這些事情的人,手上不得要領,費了半天功夫才把給她脫下來。
白瓊喝醉了倒是會享受,一脫了鞋,馬上翻身屈膝,眼見著就要睡著了。
原修叫她:“白瓊?回房再睡。”
回應他的是陣陣呼吸聲。
原修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拿她怎麽辦才好。他反手擦了擦汗,緩了口氣,準備把她抱上樓。
他先把厚重的大衣脫了,下意識地伸手去又脫她的外套,手指碰上羽絨服的拉鏈,才猛然清醒。
……女孩子的衣服怎麽能隨便脫呢,更何況她還喝醉了。
原修一時犯了難,隻好將她扶坐起來,將就著連衣服一起抱進懷裡。他半蹲扶起她,一手摟住她的後腰,一手穿過她的膝下,咬緊牙關,一鼓作氣站了起來。
可沒走兩步,懷裡的人又不答應了,半夢半醒地嚶嚀起來,扭著身子推他,皺眉小聲嚷:“不要起來……爸爸我好困,不要起來……”
小姑娘在他懷裡掙扎起來,一雙腿胡亂地蹬,原修沒防備,重重跌坐在沙發上,還記得護著她不讓人掉到地上。
可她渾然不覺,趴在他胸口又安靜下來。
原修瞪著懷裡的人,懷疑她是不是根本沒醉。
從他的角度俯瞰下去,看見她一排睫毛,又長又黑。他抿著唇,有些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睫毛,也不知怎麽,心裡的脾氣就消散了些。
原修坐了一會兒,側身起來,把她平放在沙發上,上樓去拿了一床毯子,怕她晚上睡久了會發冷。
他還沒把人安置好,聽見家裡大門被打開,扭頭一看是高秘書扶著原靜安進來。
“原修?”高秘書雙手從原靜安地腋下穿過,扶著她進門,吃力地跟原修打招呼,“你還沒睡呢?”
原修一怔,放下毯子邁步上前,從他手裡接過原靜安:“怎麽喝了這麽多?”
原靜安時常有應酬,她酒量好,喝一斤白酒不在話下,但到了這個位置,需要自己親自陪喝的場合並不多,原修很久沒看到她喝醉了。
高秘書也是一身酒氣,喘息著說:“今天陪領導吃飯,不喝不行,原總剛回來沒休息好,其實沒喝多少。”
原靜安剛出差回來,喝到這會兒,已是強弩之末。她半睜眼看原修,啞聲吩咐:“扶我回房間。”
原修和高秘書兩個人把她送回房間,扶著她上了床,原靜安倒在床上終於放松下來,不多時已然入睡。
高秘書給她脫了鞋,擰了濕毛巾擦臉,怕她半夜起來會吐,又替她找了將垃圾桶放在床邊,伺候完老板他松了口氣準備告辭,路過客廳,這才看見沙發上還躺著一個人。
他喝了酒,反應比不上平時機敏,大著舌頭問:“白瓊怎麽睡這兒?”說完才覺得逾越了,正要補救,聽原修無奈道:“也喝醉了。”
高秘書略驚:“她還喝酒呢?”
原修嗯了一聲,高秘書自告奮勇:“那我先幫你把她抱回房。”
“不用了。”原修拒絕。
高秘書知道他身體不好:“要的要的,喝醉了的人特別沉,你怎麽把她弄上樓?”
那也不能讓別人抱。他下意識地想。
原修伸手送客:“沒關系,我來就行。”
高秘書沒再堅持,出了門不忘說:“要是不行就給我打電話。”
原修道了謝,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摁了摁太陽穴,先拿毯子給人蓋住了腳,又去衛生間擰了一條溫熱的毛巾,過來給她擦臉,完了再擦擦手心。
忙完這一大陣子,已經十點過了,早過了他的休息時間。心臟隱隱有些累,但沒什麽大礙。
他放松下來,一屁股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目光落在白瓊的臉上。小姑娘側躺著,臉壓在沙發上,微微嘟起,跟平時清秀的模樣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