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溪,司馬榮是怎麽死的。”
鈴鐺聲戛然而止,沁溪臉上的笑容不複存在,“你好奇這個做什麽?”
“這一世的司馬榮就住在樓下,我不信那麽巧。”
沁溪銳眼看他:“你怎麽知道?”
“我掌管時間,我想知道的東西,自然能有辦法知道。”
沁溪嗤笑:“掌管時間又怎樣,你終究能力有限,關於我,關於司馬榮,你那記載著形形色.色歷史的日晷裡沒有吧。”
“是你抹去了,和以前的日晷守護者做了交易,而交換條件就是寸斛。”
沁溪舉起茶杯,湊於鼻前聞了下,“是又怎麽樣?”
“他因寸斛的蠱毒而死,那時,你就在他身邊。”
沁溪有些木訥,似在回憶。
時辰繼續:“寸斛的蠱毒無解,若是你執意要救他,大可選擇與他種上情蠱,救他性命,與他安樂幸福過完那一世,可為什麽沒有呢?”
沁溪閉上眼,仿若蚊呐:“我也想……我怎麽會不想……”
情蠱,她早就種過了,只不過那人不是司馬榮。
她是敕勒族的聖潔的尊女,阿嬤說,除了尊主,她不可以愛上任何人。
沁溪睜眼:“時辰,你知道與你不愛的人種下情蠱,有多痛苦嗎?”
時辰沉默。
“我有過,和不愛的人。”
她遇見司馬榮,就像南山的冰雪融化,她第一次有著與一個人廝守到老的念頭。當她存著這個念頭面對尊主時,得來的是萬蟲噬心的絞痛。
她才知道,在她出生時,她就種過情蠱了,與一個她不愛的男人,敕勒族無上的尊主。
“我嘗試過無數種解蠱的方法,在我成功以前,他們卻對榮哥哥下手了。”沁溪瘋癲般一笑,“他們用我養育的寸斛,一點一點地折磨,慢慢地殺了他。”
“他是那麽的出色,光芒萬丈,像是照耀著敕勒南山清溪林木的太陽。”
“我怎麽能讓他死,為了救他,即便他與其他女子種情蠱,我也不在乎的。”
沁溪說到這兒停頓,落下淚來,她伸手擦過臉頰,輕笑:“我還以為我的淚早就流幹了……”
時辰只是覷著她,臉上無波無瀾,“即便不是情蠱,應該也能救他,你那日說,世上最毒莫過愛恨嗔癡,以寸斛為母蠱的咒怨蠱、癡恨蠱……”
時辰話未說完,沁溪便搖頭。
她的敕勒南山的太陽,應當時時刻刻溫暖明耀才對。
面癱!面癱!
時辰聽見彭越呼喚他的聲音,斂神:怎麽了?
彭越緊張說:我老板好像察覺出我很奇怪了。
時辰:你平時的表現的確不像正常人。
彭越激動:我認真的!甘蘇今天差點告訴她我不是正常人了!
時辰:甘蘇?
彭越:嗯,她心情好像不好,臉色也很差。
時辰沉默。
彭越:怎麽辦!我老板懷疑我了!
時辰:你的事你自己處理,處理不了,我會對她用日規。
彭越猶豫:日規啊……那她不就忘記我了……
時辰:我這兒還有事,等等再說。
彭越:哦,你忙你忙。
時辰又抿口茶,他打量著安靜的沁溪,不知她此刻在想什麽。
沁溪攤開手,寸斛在她掌心打滾,她覷著,淺淺一笑,複又合起手掌,她看向時辰疲倦道:“時辰,我累了。”
時辰擱下茶杯:“那我改日再來。”
沁溪觀察他的神情,淡淡問:“這麽著急離開,不刨根問底?”
“我問了,你也未必會答。”
“是這樣嗎?”沁溪一笑,“你走吧,我累了。”
時辰頷首。
沁溪嘬茶,一陣風吹過,茶杯的熱氣飄散又聚攏,她抬眸,時辰的座位已空無一人。
*
甘蘇滿腹心思,四處亂走還真走回了實驗室,她無奈,城市這麽大,居然沒幾個她能去的地方。甘蘇推開實驗室的大門,她從來不加班,也不知道誰會在裡面。
“甘蘇姐!”徐歲生看到甘蘇有些驚訝,但他仍舊熱情打招呼。
“嗯。”甘蘇低著頭回應,她怎麽沒想到徐歲生會在這兒。
徐歲生看著在自己位置坐下的甘蘇,“甘蘇姐,你今天怎麽來了?”
“啊……有東西落了,來拿。”甘蘇隨口扯了個謊,她在抽屜裡翻找,最終將徐歲生送的那個藍色五瓣花擺件裝進了自己包裡,“找到了,我就先走了。”
“甘蘇姐。”徐歲生叫住她。
“啊?”甘蘇明顯一驚。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
甘蘇搖頭,冷淡道:“沒有,周一見,拜拜。”
“甘……”徐歲生沒再說什麽,甘蘇扯著自己的包,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實驗室的門,甘蘇深吸一口氣,比先前幾次看見徐歲生時好很多了,胃裡的反應也沒那麽強烈,只是她心裡的那道坎過不去。
甘蘇歎息,接下來她要去哪裡,回家?她搖搖頭,難得周六,走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