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蘇把手縮回袖子裡,頭轉向另一側,耳朵泛紅。
彭越托腮,好奇問:“面癱,那你現在能通過戒指感知到嗎?”
時辰搖頭。
“你倆真是奇了怪了……”
時辰嘴唇微抿,他隱隱覺得有什麽抵製了他對戒指的感知,但似乎又有契機可以解開約束。
“咳咳……咳咳……”忽地,時辰又悶聲咳了起來。
彭越面色不悅,“面癱,你……”
“我沒事。”
“你這樣還叫沒事?”
“午倉。”時辰低斥。
彭越看他一眼,負氣起身向高處走,走得很遠,一人坐在崖邊的的大石頭上。甘蘇覷著時辰,想到她之前所見的畫面,心中愈發擔憂。
甘蘇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才開口問:“你怎麽了?彭越他好像很擔心。”
“你也在擔心。”他的語氣淡冷平靜,像是在陳述一件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事。
“我……”
“你的眼神很直白。”
“是嘛……”
甘蘇尷尬一笑,她可能怕他死了,她回不去吧。
時辰抬手,又對甘蘇做了一遍那個動作,從眉心到鼻尖。
甘蘇很舒心,她不自然地摸摸鼻頭,這是第四次了,“這個動作彭越好像一直很喜歡。”
“你不喜歡?”
“啊?我……”甘蘇頓時語塞。
時辰淡淡道:“我感受到你很喜歡。”
甘蘇低頭咬唇,耳朵紅透,她的確很喜歡,這個她也表現的很明顯?
時辰:“只要我想,我能感受到你的各種情緒,這是一種能力。”
“哦……可為什麽對我做這個動作……”
他平淡道:“為了讓你安心。”
“……”甘蘇沉默,她雖不太明白,但也不再多問。
時辰瞥一眼甘蘇,隨後闔眼休息。
甘蘇尷尬潤下嗓子,看他似乎很累,也不再搭話。
甘蘇倚著大樹,她望一眼遠處折著小樹枝的彭越,悄悄起身向他走去。
冬日風景蕭瑟,從崖邊眺望而去,入目的除了白,還是白。
彭越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說:“你不休息?”
“我不累。”甘蘇坐在一塊石頭上,手托著腦袋,糾結許久問:“他怎麽了?感冒了嗎?”
顯然,她問的是時辰。
“真感冒就好了……”彭越歎口氣,撇嘴說:“日晷破裂的時候,他就受傷了。為了維持缺口的平衡,需要消耗很大的精力。”
甘蘇怔愣,受傷了?
彭越沒好氣瞥她一眼,繼續賭氣說,“面癱為了幫你治傷口,浪費心力;昨天為了找戒指,浪費心力;今天為了找你,又浪費心力;找到你又為了救那個孩子浪費心力。
更何況還要找子白……我看他遲早把自己耗死……哼……”
甘蘇呆呆聽著,她不知道那人做了這麽多,明明看起來那麽冷漠嚴肅的一人。
彭越扔掉手中被他折得稀碎的枯枝,張開雙臂感受風的流速,他無奈笑說:“面癱他……是最稱職又最不稱職的時間守護者。”
甘蘇體會著這句話。
“甘蘇。”
“嗯?”
“你不是好奇那個動作是什麽意思嗎?”
甘蘇眨眨眼,剛才時辰跟她提了,應該是讓她安心的意思吧。
見甘蘇不答,彭越接著說:“那個動作叫日規。每任守護者的日規都不同,可能是握手,可能是擁抱,而面癱的則是這個。”
甘蘇仰頭,看著他重複了一遍時辰的動作。
彭越走到她身邊,低頭看著她說:“日規是祝福,是守護,是承諾,是溫暖,是愛,是美好的一切,只要是他想讓你感受到的。
當然,隨著他的心意,日規所代表的東西也會改變。”
甘蘇似懂非懂點頭。
彭越望著甘蘇認真傾聽的模樣,思忖半晌,彎腰湊在她耳邊又說了句什麽。
幾秒後,他轉身離開,“我回去了。”
風吹動甘蘇的發絲,她呆愣許久,忽地低頭一笑,帶著幾許沮喪。彭越最後的話,讓她有那麽些悵然若失。
彭越說,那個動作對她來說,也代表著遺忘。
只要離開辰縛,這裡的一切,她都將不再記得。
甘蘇一人在石塊上坐了很久,直到夕陽的余暉漸漸被暗黑取代,她才低頭往回走。
短發被風吹得狼藉,甘蘇抬頭綁頭髮的那刻發現,不知何時,那人靠在樹邊望著她,西服筆挺,只是太過遙遠,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是一如既往冷漠的吧,她猜。
第9章 子白·利荏(4)
夜已深,幾人圍在火堆旁。
彭越抬腕看表,松口氣說:“還有一段時間,子白的氣息就會重新出現了。”
“嗯。”
為了找甘蘇,時辰和彭越錯過了尋找子白的最佳時期。
彭越伸個懶腰:“面癱,我們爭取今晚解決,早點回去,想喝你煮的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