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生。”甘蘇叫他。
徐歲生轉身,笑著打招呼:“甘蘇姐。你剛才還給我打電話來著,這會兒怎麽也跑博物館來了。”
甘蘇姐瞥了眼一旁的沁溪,隨著說:“我也來看展,剛才給你打電話是因為老遠就看到一個人挺像你,想確認一下,沒想到真的是你。”
徐歲生不好意思推推眼鏡:“那你怎麽不告訴我你也來,這樣我們可以一起看。”
甘蘇一笑,應答道:“這不是就在這兒碰到了麽,現在一起看也行。”
甘蘇站到沁溪身旁,“沁溪。”
沁溪琢磨須臾,說:“甘蘇……姐。”
彭越聽得又渾身一哆嗦,“媽耶……這演得還挺像,誰喊誰姐啊,老婆婆你這歲數甘蘇都可以喊你祖宗了。”
沁溪偷偷白他一眼。
時辰:“午倉。”
“好好好,我不說話,我不說話。”
徐歲生視線在二人間徘徊,他笑了笑,“差點忘了,你們兩個認識。”
甘蘇和沁溪相視一眼,算認識吧,只不過認識的過程並不美好罷了。
甘蘇挎著包,難得主動挑起話題,“歲生,你在看這塊玉啊。”
“嗯,甘蘇姐,覺得眼熟嗎?”
甘蘇點頭,“在民族展看過。”
徐歲生看著沁溪說:“剛才沁溪給我講了個關於這塊玉的故事,但還沒講完。”
甘蘇接話,似是無意開口:“我剛才好像聽見個尾巴,其實那故事我也知道。”
沁溪助力一把,低聲苦笑說:“我忘記結局了,甘蘇姐,要不……你給我講講?”
徐歲生讚同,興致頗高:“我也想聽。”
“好,我給你們講。”
甘蘇耷下眼簾,回憶著在時間回還裡看到的畫面,有司馬榮的,也有沁溪的,兩邊交織在一起,才湊得一個完整。
甘蘇瞥了眼模樣好奇的徐歲生,啟唇:“皇子受傷回到皇城,他的父皇借此機會,正式征討敕勒一族。”
“皇子主動請纓,重振旗鼓,再次率領大軍向南山進發。他知道,他心愛的姑娘在敕勒族人面前維護了他,必定不會落得一個好下場。所以,他必須趕快去救她。”
徐歲生聽得認真。
“尊女被敕勒尊主關了起來,用刑後她去了半條命,卻仍竭力想著解除情蠱的辦法。她逼迫自己不去想皇子,因為每想一次,心就更痛一次。她的阿嬤讓她趕緊放棄,這樣下去,她遲早會痛死。”
沁溪偷偷挪了幾步,躲在甘蘇身旁,她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遙隔千年,那種鑽心疼痛,她仍然記得,她深呼吸幾次,壓抑下了自己的波動情緒。
“皇子吃過一次幻術的虧,自然有所防備,他麾下的良將奇才商討出破解之法。沒了尊女力量維系的敕勒族幻術,在幾日幾夜後終於招架不住,皇子借勢,大舉殺進敕勒族。皇子本就善戰,拚殺之後,敕勒尊主最終敗在其下。”
沁溪垂眸,這些她都不曾見過,但她也能猜個大概。
“皇子騎著馬在無數屍體上踏過,可他沒見到尊女,活的,死的,都沒見到,搜尋無果後,皇子懨懨回到皇城。
阿嬤得知敕勒一族回天無力,便將尊女永遠鎖在了古藤樹林深處,任由她生死。”
徐歲生不可思議:“阿嬤不是尊女的奶奶嗎?”
甘蘇點頭。
徐歲生低語:“她居然就那麽拋下她了……”
沁溪心底冷笑,敕勒族的尊女只是被驅使的武器而已,她從小練習巫術幻術,麻木地護著敕勒一族,忠於敕勒尊主。
武器不好用了,如果修不好,那就扔掉。
阿嬤是這樣對她說的。
沒有人給過她愛,阿嬤也沒有,所有人都利用她,除了司馬榮。
甘蘇歎口氣:“阿嬤偷了尊女精心培育的蠱蟲,與其他幾位會巫術的敕勒族女子潛入皇城,用幻術偽裝成宮女。
因皇子大勝敕勒,解了南朝心頭憂患,皇帝尤為高興,辦宴慶賀。阿嬤在宴會上接近皇子,用尊女培育的蠱蟲對他下了蠱毒,蠱毒無藥可解。”
徐歲生突然發問:“那是什麽蠱蟲?真的無解嗎?”
甘蘇愣著搖頭,這個她不知道。
沁溪看著徐歲生,開口說:“五彩蠱十年換一次牙,皇子中的是它成年後的第一口毒牙,毒性最強,毒牙接觸血液,融於血液。”
沁溪從甘蘇背後走出,上前一步,來到徐歲生面前,視線描摹著他的容顏,眼中泛出淚:“蠱毒一點一點滲入皇子的五髒六腑,阿嬤用蠱術,慢慢折磨他,每日每夜不間歇,直到耗盡他的生命。”
徐歲生對上她的視線,“沁溪……”
沁溪慌亂一笑,目光落在玉上:“我,我只是想起來一些……”
甘蘇看了眼兩人,隨後手插入大衣口袋,居高臨下覷著玻璃框裡的那塊玉,“尊女從古藤樹林死裡逃生,通過玉佩的指引,找到了皇子。
皇子的身體因為蠱毒開始潰爛,尊女想要設法救他,她想過把他變成蠱人,或是給他種其他蠱,那樣可以留住他,可他會保持面目全非的模樣,同半人半鬼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