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蘇無聲聽著,這些她都通過時間回還看到過,只是沒想到聽沁溪說出來,更是惋惜難受。
沁溪聲音顫抖:“皇子答應了,只是他不知道,他心愛的姑娘,是敕勒族人,而且是敕勒族的尊女。
而敕勒族的尊女生來就被種下情蠱,只能愛著並忠於敕勒尊主一人,如果違背,會承受萬蟲噬心之痛……”
“那後來呢……後來他知道了嗎?”徐歲生有些恍惚。
沁溪點頭:“南朝刺客暗殺守族人時,肅殺氣的鮮血滴落在南山,敕勒族的尊女聞到了血腥味,告知敕勒尊主有人來襲。敕勒尊主率領族人反擊,尊主擅戰術,尊女精通巫術與幻術,巫術控蠱,幻術迷亂人心。
皇子率領的軍隊經不住幻術,敕勒族佔得上峰,就快要殺光南朝來犯軍隊時,尊女收手了,她感受到了平安蠱,分離時,她將那個蠱種在了皇子的玉佩上。”
沁溪闔眼,當時的場景歷歷在目:
“沁溪,你拿著我的玉佩做什麽?”
“給你種個了蠱,你信不信。”
“信,你說的我都信。”他其實並不信,她以為她唬他的,他以為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他心愛的姑娘而已。駁轅族,寽匕族,敕勒族三族服飾相近,他從未想過,沁溪是敕勒族人。
“榮哥哥,這個玉佩現在就是你的平安符,會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好,等我回來。”
他伸手溫柔地摸了下她的腦袋。
徐歲生視線從玉上移走,最終落在沁溪的臉上,從側面,他看不清她的神情,但黑發間紅珠發簪上的珠子一晃一晃,居然令他忍不住伸手觸摸,他抬手,手掌在她頭上輕拍兩下。
沁溪渾身僵硬,扭頭看他。
看到這一幕,甘蘇別過頭,時辰微微側過臉,覷著她的神情。
眼前的這個場景,讓甘蘇想起沁溪和司馬榮再相見時的模樣。
鮮血染紅的敕勒南山,沁溪捂著胸口,她忍著劇痛穿過人群,踏過血土,邁步走向那個騎在馬背上的男子,腳踝上的鈴鐺一擺一響,再也不是歡悅的聲音。
司馬榮臉上是血,錯愕地望著向他走來的沁溪。沁溪何嘗不驚惶,只是在這一刻,在她心裡,第一位的再也不是敕勒族。
他輕聲喚她:“沁溪……”
沁溪一笑,用嘴型說:榮哥哥,快走。
“沁溪……”
沁溪只是笑著:快走。
沁溪站在他面前,臉上是笑,眼神堅毅,轉身的瞬間她斂起笑容。
鈴鐺驚震,南山蔭蔽,幻術逆轉,族人遭反噬。
她放走了司馬榮,背叛了敕勒全族。
第29章 亥月·寸斛(12)
徐歲生無意識做的這個動作, 讓他自己都感到震驚,他的手僵在沁溪頭頂, 面對她木訥的神情,他尷尬握成拳收回。
“抱歉,我看你講得有些難過,就……”徐歲生推了下自己的眼鏡,掩飾此刻的慌亂。
她與沁溪其實並不相熟, 雖然住上下樓, 但也只是偶爾在電梯內碰到。自民族展認識後, 他發覺這小姑娘開朗, 張嘴便叫他歲生哥哥,他也由著她了。
沁溪收斂神情, 默聲搖頭。
徐歲生忙扯開話題:“然後呢?他們發現對方的身份之後怎麽樣了?”
“然後啊……”沁溪長舒口氣說, “皇子重傷回皇城, 尊女被敕勒族懲罰。”
徐歲生直勾勾地望著她, 待她繼續講下去,可沁溪卻看著玉塊不再說話。
甘蘇吸了下鼻子, 思考許久後說, “我來講吧,講給徐歲生聽。”
沁溪抬眸, 視線透過玻璃,落在對面的甘蘇身上。
“既然你不願說,那就我來講,你很想他知道你們的故事, 不是嗎?”
沁溪幾不可察頷首。
彭越打岔:“等等,甘蘇,你在時間輪軸裡,徐歲生又看不到你。你要是就這麽跑出去,會大亂的!我可不要給你收拾殘局。”
甘蘇側身抬頭看著時辰,淡定道:“時辰會幫忙的。”
時辰睨她一眼,不語。
“也許這樣,沁溪會告訴我們解蠱的方法。”甘蘇補充。
“閉眼。”
等了片刻,時辰終於說話。甘蘇露出笑,重重點了下頭。
下一秒,甘蘇與他便出了博物館。
甘蘇快速買票,重新進入,以正常人的姿態出現在徐歲生身後,時辰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彭越走到他身邊,抬腕看表:“這麽快!這才多少秒啊,你知道正常人從門口走到這裡要多久嗎?”
時辰無所謂道:“我加快了一部分日晷的轉動。”
“哇,你要死啊,你這是濫用私權。”
“沒有哪條規定禁止我這麽做,我既然有這個能力,就是用來發揮的。”
“哼,”彭越背對他,暗搓搓做了好幾個鬼臉,不依不饒說,“反正浪費你自己的心力,我才懶的管你。”
時辰屈指彈他後腦杓。
“痛!”
“你只要不添亂,我可能會省更多的心。”
彭越回頭瞪他,隨後又委屈巴巴揉後腦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