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倉上前,張嘴就絮叨:“大胡子!你有完沒完啊!你那點破事都過去幾百幾千年了!你非得現在回到這裡,你說你為難誰?”
“午倉。”時辰示意他安靜。
午倉抬下巴,不樂意了,“就知道對我凶,剛才大胡子差點殺了你誒!”
薑武垂下眼簾,“時辰,對不住。”
時辰:“我知道你並非有意,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子白,有什麽讓你不惜代價脫離兩個辰,導致日晷破裂。”
薑武看著利荏,歎口氣,說了兩字:“愧疚。”
利荏安安靜靜站在甘蘇身旁,心中所生的驚駭讓他不知不覺挨甘蘇更近。甘蘇扭頭看他,發現他望著被鎖鏈捆綁的中年男人。
“利荏,你識得他嗎?”
利荏搖頭,“從未見過,但他說的好似認識我一般。”
薑武視線偏向甘蘇,“時辰,這姑娘……”
時辰回頭覷一眼甘蘇,“是我的失誤,帶她來了辰縛。”
薑武嚴肅抿唇,擰起的眉心讓他整張臉看起來凶狠古板,“她能看見我的鳴刀。”
時辰揚眉,的確,他身體虛弱而無法集中心力,未看見子白的鳴刀,午倉資歷尚淺,也沒能立刻察覺到。
而甘蘇,她又看見了。
“姐姐,他們在看你。”利荏說。
甘蘇扯扯嘴角,尷尬一笑,“我臉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利荏:“沒有。”
薑武聽見利荏喊得這一聲“姐姐”,面露詫異,“你喊她什麽?”
利荏閉而不語。
甘蘇解釋道:“義弟義弟,他是我義弟,敢問閣下與利荏是何關系?”甘蘇真是竭盡所能講著電視裡學來的古話。
薑武沉吟,看著利荏半晌說:“故人之子。”
利荏起勁,“你認識我父母親?”
“嗯。”
“他們是誰?現在何處?”
“他們已經不在了。”
利荏身形一僵,甘蘇見狀輕拍他的肩安撫他。雖然利荏自幼未見過生生父母,但念想總歸是有的,現在那麽點念想也沒了,打擊應該不小。
時辰抬手揉下眉心,精神似乎變差了,人搖搖欲墜,甘蘇扭頭去看,躊躇著要不要上前扶一把,彭越先一步攙住他。
彭越皺眉:“面癱,你還是休息下吧。”
時辰點點頭,右手用力握成拳的瞬間薑武腳下半通透的輪.盤消失,但仍舊有鎖鏈束縛著他的手腳。
時辰坐於石塊上,甘蘇打量他,他精神乏乏,除了右臂的傷口,身上一塵不染,人依舊那麽淡漠,周遭的一切似乎都無法打動他。
時辰冷眼看薑武:“子白,要怎麽做你才能解開心結?”
薑武則望向訥訥的利荏,“我要他參軍。”
甘蘇和彭越訝異道:“參軍?!”
彭越和甘蘇都繞有意味看著利荏,這小身子骨能參軍?
甘蘇自從見過他那會讓自己丟性命的“絕世”武藝,更是對薑武的這個念頭秉持著質疑。她能認證的,只有他的輕功。而且,興許是營養不良,利荏顯得瘦削,比正常人都瘦一個度,看起來更是羸弱。
這樣扔去軍營,別這仗還沒打就被艱苦給撂倒了。
利荏眼神變得凶冷:“為什麽?”
薑武語重心長說:“你天生就是參軍的命,你就該站在沙場,舉起手中的刀砍向侵佔我朝疆土的敵人!”
“我不要。”利荏一口否決。
“你——”
薑武一字也說不出,眼中除了對其不成器的怒火,還有其他纏而雜亂的情緒,情緒慢慢佔據他的理智,眼眶中的黑濁又重新湧現。
時辰掩嘴咳嗽:“咳咳……咳咳……”
彭越見狀拿起跟木棍用力敲薑武的腦袋,甚至能聽見“咚”的一聲,“大胡子!你清醒點!你要害死面癱啊!”
薑武晃晃腦袋,眼中的渾濁散去,“時辰,對不住。”
彭越雙臂環胸念叨:“面癱用兩個辰的力量綁著你,你要是輕舉妄動,他就傷得更重,你給我記住了。”
薑武抿嘴,面露慚愧。
利荏靠著塊巨石,視線落向近處的石碑,他盯著“生死谷”三字,嘴角扯動,一聲冷笑,滿是嘲諷與怨恨。
時辰看他一眼,沉靜道:“你想說什麽?”
利荏扭頭看他,冷聲道:“我不管你們是誰,但你們想讓我做的,我偏偏不做。”
甘蘇揚眉扯嘴,這屬於青少年的叛逆期嗎?
利荏仰頭望向那輪孤月,冷笑道:“生死谷,生死有命,我能不能活命,都要看老天是否賞臉。呵,把我遺棄在這兒的父母,他們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
薑武沉痛:“並非如此……”
利荏反駁:“不是遺棄,為何將我扔在這兒,為何不來尋我?要不是道長師傅路過此地將我救起,我早死了!”
薑武沉默,他嚴肅斟酌,不知如何開口。
利荏覷著薑武,嘲諷道:“故人?故人之子?哪個故人?哪個故人如此大義,拋棄了自己的兒子?一句故人之子就要指使我參軍?我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