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我陪你經常看看?”
傅時禮的提議,薑瓷聽了卻搖頭:“s市的夜景更吸引我。”
那裡有她的母親,有她的丈夫和孩子。
至於薑家……兩位老者都離世,父親早就不在了。
薑瓷就更沒有什麽好留念的。
後半夜三點,薑瓷依偎在男人懷裡,漆黑的眼眸半合,兩人靜靜的待在沙發裡,傅時禮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很難得到平複,就這樣無言的陪伴著,直到一陣尖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客廳的寧靜。
三更半夜,在這種時候手機響起,並不是一件好事。
薑瓷被嚇到,抬頭與傅時禮對視了一眼。
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望向擱放在茶幾上震動的手機。
——
電話是薑硯凡打來的,和薑瓷預想的差不多。
老爺子手術後,終於醒了。
但是聽語氣情況並不樂觀,兩人沒交談幾句,薑瓷便掛斷電話,趕緊起來要去醫院一趟。
“你在酒店陪嗣寶。”孩子還在睡,薑瓷不放心扔在房間裡。
她彎腰蹲在地上,翻開手提箱拿了一套衣服出來,頭也不回對傅時禮說:“我沒事的,你照顧好孩子。”
傅時禮皺眉,還沒說什麽,房間裡倒是響起了一陣孩子的嚎啕哭聲。
這讓薑瓷和傅時禮兩人馬上朝房間方向走去,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結果卻在門口看見讓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嗣寶可能是醒來看不見爸爸媽媽,便想爬下床去找。
結果酒店的大床比家裡兒童床要高不少,小小的一個人兒,身高不夠,爬到一半發現小短腿碰不著地板,察覺到會摔下去便不敢動了,上不上下不下的卡在了這裡。
只能拿一雙肉呼呼的小手緊緊揪著床單,就這樣懸掛在床沿,哭花了小臉蛋:“嗚嗚……爸爸,爸爸快救我。”
嗣寶眼睛緊閉著哭,小手揪著床單越發往下滑了,他感覺自己要掉下去,小嘴一撇,哭聲就更響亮了。
傅時禮幾個大步便走過去,手掌托著兒子的小屁股將他抱了起來。
嗣寶懸空一下子感到了有個強力的手臂抱著自己,心底有了踏實感,睜開流眼淚的眼睛,小手緊緊去摟住爸爸的脖子,被嚇得夠嗆,還抽嗒的吸著鼻涕。
“嗚嗚嗚,爸爸快抱緊我……”小家夥不撒手了,黏著傅時禮不放。
傅時禮溫聲安撫著嚇破膽的兒子,薑瓷也走過來,先把他鼻涕擦乾淨:“沒事了,爸爸媽媽在這呢。”
“媽媽,我嚇壞了。”嗣寶看到薑瓷,小嘴癟著撒嬌。
要是平時薑瓷一定把這個小胖子摟到懷裡溫柔安撫,不過現在情況緊急,她還要趕到醫院去見老爺子,便輕聲哄了兩下,抱著衣服去浴室換。
傅時禮在外面,也把嗣寶的小衣服拿出來,給他穿好。
二十分鍾後,薑瓷和傅時禮便帶著孩子趕到了醫院。
病房門口,薑家人都來了,比下午時多了兩道高大英挺的身影。
薑瓷先前還是一個人過來,這次身後跟了一位氣度矜貴的男人和精致孩童,大家的目光紛紛望來,傷心老爺子安危之余,也多了幾分探究。
還是薑瞬言先主動上前說:“傅總也來了。”
傅時禮見慣了大場面,自然也不會被薑家的場面壓倒,他姿態從容淡定,一一跟薑家這些人打招呼。
在薑家,薑瓷有五位堂哥。
薑瞬言排老三,昨晚在醫院門口見到的薑硯凡,便是老四。
現在病房外,軍人身姿挺拔的薑勳和薑熵書便是老大和老二了,老五薑桓還在部隊執行任務,無法趕回來。
傅時禮見識了這幾位大舅子,彼此話不多,卻也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實力。
“嗣寶,喊人。”
嗣寶點點小腦袋,漆黑的眼睛看著薑家這一大家子們,臉盲認不得人,喊著喊著就亂叫了,他又對薑硯凡喊了聲:“五舅舅。”
薑硯凡發現薑瓷的兒子可能有點傻,他伸手將小胖子抱過來,說道:“你五舅沒來,我是你四小舅。”
嗣寶搖搖腦袋,人太多了,他認不過來。
不過他注意到了還有一個站在角落裡的女人,是媽媽沒有介紹的,便好奇問:“媽媽,她,她呢,小寶貝要叫什麽?”
薑瓷的視線隨著小家夥指向望去,看到了薑江沅。
她語氣很靜:“隨便你怎麽叫。”
只是一個普通人間的稱呼而已。
薑瓷的言外之意,讓在場的人幾分尷尬。
按理來說薑江沅寄養在薑瓷父親名下,兩人關系便是姐妹了,不過薑瓷卻始終不會承認的。
薑江沅雙手緊緊捏著手心,臉色變了又變。
在薑家人的面前,她沒有立場和資格鬧著叫薑瓷滾,也只有在薑瞬言的面前才敢被寵壞了一般鬧死鬧活的叫器了。
大伯母紅著眼從病房走出來,視線望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薑瓷身上,語氣很沉重:“老爺子想見你最後一面。”
人到死時,曾經的遺憾那麽在微末,也會被無限放大。
老爺子心願未了,隻想見見不肯認祖歸宗的孫女。
薑瓷指尖也不自覺捏緊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