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城九月份的天還是異常炎熱,家裡開了中央空調,退散了室外的熱氣。然而此時因為沈臨的一個動作,他們貼得極近。
他的鼻息皆是朝自己臉頰鋪灑而來,陶然臉色頓時漲得通紅。
她別開臉,看向儲藏間外的大櫥櫃,上面擺放了不少小型油畫,色調大多以綠色為主。
像一股清涼的汽水湧入心間,跳躍的某處突然靜了不少。
唇側也隨即涼涼的,清澈乾淨的氣息時刻追隨著她。
一把愜意含笑的聲音緊跟其後,“是要在這裡跟我鬧呢,還是現在馬上回房睡上半小時,然後我送你去學校?”
“嗯嗯嗯,都聽你的,聽你的還不行。”陶然仰起頭呼吸著新鮮口氣,她妥協了,他說什麽就是什麽。過往的教訓告訴她,掙扎沒用,他反正有十足的耐心跟她耗著,最後低頭的還是她。
“聽這語氣好像很不願意?”沈臨扶她站好,替她理了理微皺的衣服。
陶然憋著氣,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你聽錯了,我現在就去睡覺。”
說完,她輕輕拍開他的手,轉身逃也似的拋開,好像後方有洪水猛獸。
然而事與願違,她正要關上門,有人手腳並用擋住。
陶然視線從腳往上移,沈臨一臉悠哉遊哉,她好脾氣宣布,“我要睡覺了,你也趕緊去睡。”
“想了想,我來你房間監督你比較放心。”他一本正經回她。
陶然半天說不出話,“不合適吧?”
沈臨難得皺皺眉,上下打量她一番,半晌笑著,“我看郵件,不做其他,不會吵到你。”
說得倒挺好聽的,陶然搖搖頭,“我不習慣睡覺時旁邊有人。”
良久,沈臨輕飄飄來了一句,“以後總要習慣的,今天算提前適應。”
陶然想不明白,怎麽有人可以將這種事說得雲淡風輕,跟討論今天天氣怎麽樣一樣輕松,真是一個沒臉沒皮的老流氓,她到底不是他的對手,再說下去,吃虧的還是自己。
“老不正經。”她嘀咕一句推開門,看也不看他一眼,朝床鋪走去。
“嘀咕什麽?”沈臨跟將門全部推開,卡住磁鐵固定好。
陶然笑,“還好我睡覺不開空調,不然這冷氣都跑光了。”
她睡覺不喜歡開空調,怕冷。沈臨知道後,在網上買了個電風扇放在她房間。
“睡吧,半個小時後我叫你。”沈臨替她掖了掖被子,聲音柔和。
陶然朝他眨眨眼,“你也回去休息。”
“不用,我先把你的午休習慣培養好再說。”他坐在床沿,將她臉頰的碎發拂到耳後。
陶然小聲道:“你頑固不靈。”
“嗯,你說什麽都對。”
陶然:“……”
沈臨起身走到書桌前,靠在桌沿,聲音慵懶,“我什麽都不做,你放心睡吧。”
真是……
他笑得真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陶然白了一眼,翻了個身朝向窗戶那一邊。
沈臨輕笑了幾聲,而後笑聲慢慢散去,一室歸於安靜。
*
時間步履匆匆,轉眼間十一月即將到來。距離兩人搬來新華路居住也有一段時間了。
這天傍晚陶然正在打理她新買的綠蘿,本來是要土培,盆和土都買好了。不巧陶然今天回來時路過一家專門賣明信片的小店,門口立了個支架,上面放著水養的綠蘿,玻璃瓶底下還放了幾塊鵝卵石,怎麽看怎麽都好看。
她想起前段時間養沒了的幾盆盆栽,悄然一動,還是換成水養比較實在。
沈臨的聲音從書房傳來,“陶然。”
陶然回頭應了聲,將整理的綠蘿放好,洗好手擦乾朝書房走去。
她一進門就覺得沈臨神色不大好,一臉沉重的樣子,完全沒有之前的雲淡風輕。
她放輕了腳步,原本的雀躍也消散不少,“怎麽了?”
沈臨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是一個文件袋,是沈承航留給陶然的。他最近忙,一直忽略了這件事,或者說是有意落下。
直到剛剛他翻找一份資料,拿到這個文件袋,總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他坐在書桌前想了很久,反覆思考,決定還是讓陶然自己來做決定。
他遞出文件袋,聲音微澀地解釋,“裡面是大哥讓我轉交給你的。”
陶然顯然愣住,她手指抓著褲子側邊,微微低著腦袋,好一會才仰起頭,輕聲問,“你看過了嗎?”
沈臨怎麽也沒想到她第一句是這個,他點點頭,“拿到的第一時間我打開看了。”
“裡面都是些什麽資料?”
“江城南灣區那套房子的產權證,一張存折,”說到這裡沈臨頓了頓,接下來的話說得有些困難,“還有你親生父母的信息。”
“啊,”陶然嘴巴微張,眼眶紅了不少,她笑,卻更像哭,“爸爸真的很奇怪,到頭來卻還為我以後的生活做了安排。”
沈臨靜默些會,繞過書桌走到她身旁。陶然仰頭盯著他,“做父母的是不是都是這麽別扭,明明他以前都不肯跟我說一句話。”
“他……”沈臨歎了一口氣,“他只是還沒學會怎麽做好一個父親的角色。”
“是嗎?”陶然靠在他的懷裡,“可我並不需要他給的錢,錢我會自己掙,我要的並不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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