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很關心你啊。”
肖奕媛笑了,不見平時的小梨渦。“那當然啊,我們是兩兄妹。我初中時候被欺負了,也是我哥給我出頭的。他那時候可太帥了。初中的人是不是特別中二,小太妹勾結幾個人攔我,我又不是好欺負的,當場扯掉了那個女人一把的頭髮。可是他們人多勢眾,兩個人按我的手,兩個人拖我的腳,差點把我的背都被摸了。我哥啊,那個時候出現在我的面前,真他媽太帥了!”說到最後,她的小梨渦才出現。“他是我的天神。”
陳烏夏遲疑了一下。形容自己哥哥是天神,有哪裡怪怪的。但她沒有多想,問:“那群欺負你的女生現在去哪兒了?”
“讀中專去了吧,沒升高中。反正我沒見到。”肖奕媛想起了魏靜享的某些話,說:“魏靜享是她爸暴富起來才成了太妹的。錢多,閑的。”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分岔口。
“不好意思,我說多了。”肖奕媛眼睛閃著亮光:“想到十八歲就興奮不已。陳烏夏,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晚安。”
“晚安,明天見。”肖奕媛揮手。
幌傘楓的枝上掛了路燈,亮起光,葉子綠得像幽靈。
樹下人的臉模糊不清。
今天回家晚了,街道路人不多,駛過的車輛在寂靜的夜裡更加呼嘯。
陳烏夏看著李深去了便利店。補課發呆是嚴重的失誤,她該去道個歉。
電話響了,老年機的鈴聲特別清脆。
她接起:“喂,大伯。”
“烏夏?怎麽還沒回來?”陳常平看著時鍾。
“大伯,今天下課晚了,我正在路上。”
“要不要大伯出來接你?”
“不用了,我到七仔這邊了。”陳烏夏說:“我和同學一起回去,放心吧。”
“同學?哦,李深啊。”陳常平說起這個名字,馬琳向他看了一眼。
陳烏夏:“是的。”
陳常平對上了妻子的目光,向她搖了搖頭。“好,早點回來吧。”
掛了電話,馬琳說:“兩孩子回家越來越晚了。”
陳常平說:“家裡電視吵著烏夏,學習氛圍當然在教室裡更好。又快考試了,烏夏補課是學習還是貪玩,出成績就知道了。不退步就是進步。”
這邊,陳烏夏小跑去了便利店,裝作偶遇的樣子,“呀,李深?”
他才走到門前,書包單邊背在肩上,一手插兜,回眼看她。
她沒看清他的眼色是冷還是淡,徑自說:“這麽巧?你先走了,我以為你早到家了。過來買東西啊?”說了一連串廢話。
“買點東西。”他推門進了便利店。
有對話就是有轉機。“我也是。”陳烏夏假裝在貨架上挑選,正想要如何和他展開話題。
李深主動開口了:“有沒有想吃的?”
“嗯?”
“我餓了。”
“關東煮吧。”陳烏夏走去收銀台。
“你自己選。”他去了飲料區。
櫃台貼了一張優惠單,關東煮特價,任5串8.8。
陳烏夏問:“李深,你喜歡吃什麽?”
“你選就行了。”他拿了兩盒卡士奶。
陳烏夏就自己選了:“北極翅、龍蝦球、牛肉丸、蘿卜、昆布。兩碗。”
店員問:“兩碗一樣?”
“一樣。”李深要刷付款碼。
陳烏夏攔住了,“還是我來吧,今天拖到這麽晚,都是我的原因。”在店員面前,她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又忍回去。
他不和她爭,收起了手機。
她拿出了炸毛獅子零錢包,不幸的是,沒帶夠錢。她回頭,“那……能先借我嗎?”
“可以。”李深說:“我借你100元,分12期,根據年利率25%,每月需還多少錢?三秒答題時間。”
100,12,25%,幾個數字把她繞糊塗了。
“三、二、一。”他說:“答題時間到。”
這時候,店員看著眼前的少年少女,忽然笑了笑。
陳烏夏嘀咕:“你給我三百秒還差不多……”
李深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句:“這題不是考你的數學。是告訴你,年利率超過24%的民間借貸就是法律紅線了。”
她的耳邊癢癢的。他過了變聲期,聲音比月夜那晚亮,又比堂哥的中音沉。就像她喜歡的蛋糕,微微烤焦帶點兒酥皮的更好吃。
椅子間距離很近。
暴雨那晚,和相鄰陌生人坐著,她不覺得不妥。現在和李深挨在一起,她生怕碰到他,稍稍往另一邊偏了偏。
李深遞了一盒酸奶。
陳烏夏說:“謝謝。”
“你請的。”他提醒說:“記得還錢。”
“知道了。你給我補課,我請你是應該的。”陳烏夏正色:“今天晚上我走神了,對不起。我向你鄭重道歉。”
“我答應補課,不是為了聽道歉。”李深打開酸奶的盒口:“要我給你開嗎?”
“謝謝,我自己來。”
他給兩人的酸奶插上吸管:“你下次考試如果沒有進步,我就退組。”
陳烏夏訝然。才沒幾天,他就用下次考試當威脅了。
“你害怕?”他用筷子夾起一塊蘿卜。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成績一直很穩定。”穩定地在四十幾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