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烏夏拉了拉馬尾辮上的發飾,她在不刻意的情形下,換了一個亮眼的發飾。
但他沒有注意到。她有些沮喪。也是,一杯奶茶而已,今天在他眼裡就和上學一樣吧。幸好她沒有穿裙子,不然就糗大了。
雜貨店的風扇塵封在倉庫一角。雜貨店主拿著一把破扇子,坐在門前,抱怨說:“哎喲,這天氣,冷空氣到底來不來?什麽時候來?”
李深黑衣黑褲,走了出來。
雜貨店主打了一聲招呼:“深仔。”
李深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曾有鄰居問李旭彬:“你家孩子學說話是不是也比別人家的晚?”
說話晚不晚沒關系,李深的成績是數一數二的。
雜貨店主想起自己不爭氣的兒子,扇得更用力了。破扇子裂開的部分有一根長刺,忽然戳中了他的肥臉。他“哎喲”了一聲,又見到了陳烏夏,他再打了一聲招呼:“烏夏,出去啊?”
“哎。”她應了一聲。
今年有兩個高三生,一個成績好,一個比較差,正好互助互利。
雜貨店主抓了抓脖子,看著李深和陳烏夏往同一個方向走了。他眯起眼,扇子越扇越快,“男生女生啊——哎喲。”
他的臉又被戳中了。
第14章
走出了雜貨店主的視線范圍,李深停下腳步。
陳烏夏低著頭,險些撞了上去。她又聞到了檀香皂的味道。他是剛洗了澡出來嗎?
他在她的馬尾辮掃過一眼。女生扎頭髮的東西,他也不了解。以前見她頭上多是藍藍黑黑的小球。今天換成了滿天星一樣的串珠,長發尤其黑亮。
她及時退了兩步,抬起頭時,他已經從她的發飾移開了眼睛。
他問:“你帶了錢包嗎?”
“帶了。”陳烏夏強迫症似的解下書包翻了翻,見到錢包一角,她強調說:“帶了。”
奶茶店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陳烏夏走在後面,李深停停走走,也不知怎的,兩人就並肩了。
這是她和他難得的校外時光。高三的窗外,景色蔥綠或是枯黃,清風溫情或是凜冽,都敵不過試卷這座大山。
現在繁忙的街道,地上一雙影子,看著像是一對人。這只是想象,但她心裡吃了蜜一樣。
奶香氤氳。
李深先坐下。
陳烏夏問:“你想喝什麽?”
他說:“紅茶,去糖。”
“去糖?”
“我不喜歡吃甜。”
她記住了。記到了永遠。
奶茶店坐的都是成雙成對的年輕人。角落的那對看著也是學生。兩人擠在同一張沙發,女生一隻腿壓在男生的膝蓋,男生大手在她腿上摩挲。
陳烏夏別開了眼,端著兩杯茶回去。
李深看著她:“你臉怎麽了?”
“什麽?”她摸了一下臉。
“紅了。”
“沒什麽。”終究是不好意思啟口的事。她瞎說:“奶茶熏的。”
圓桌小小的,兩人不小心膝蓋碰到了。
陳烏夏僵了下。
李深啜著紅茶,沒什麽反應。
她也故作鎮靜。不知道聊什麽,她說:“李深,我給你報報成績。”
“嗯。”李深靠向沙發,伸了伸腿,又擦過了她的膝蓋。
她知道他是無心的,也不怪他。他有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這雙腿,不知是不是和裸背一樣,有蟄伏的肌肉線條。
她當著李深的面,在腦子裡摩挲他的大腿。
突然聽到李深叫她:“陳烏夏?”
她咳一下,連忙調整心態,一臉嚴肅,把自己各科目的分數報給他。
“你的數學進步很大。”李深喜歡理科,科學的結果才不受主觀製約。
“嗯。”陳烏夏抿起吸管,戳著甜甜的奶油,心底兒輕快。
“你的文科原地踏步。”
“嗯……”她的聲音飛不起來了。
李深傾前身子,說:“接下來,我給你惡補全科目。”
“好。”可能是旁邊太吵,他怕她聽不見話,才坐得這麽近。她看著他,同樣是眼,同樣是鼻,長在他臉上就恰如其分地好看。她忽然想要碰碰他,摸哪兒都好。她攥起了手,收起貪心的念頭。
“你這裡有什麽?”李深的頭靠了過來。
陳烏夏怔住,想轉頭。
他冷冷地說:“別動。”
她不敢動,再轉頭的話,兩人的臉就要碰一起了。她感覺他的左手在她的耳後撚了一下。很輕,留下了不一樣的熱度。
“哪飛過來的。”他攤開掌心,有一小片泡沫。
她也不知道,想了想,解釋說:“可能是經過的那家裝修店飄出來的吧。”
她想碰碰他,也想被他碰。她暗暗訓斥自己,高三學生,滿腦子齷齪思想,夢裡見著還不夠,面對面的時候竟然還想把狼爪伸向他。
趕緊轉移話題聊天。陳烏夏問:“李深,你大學想考什麽專業啊?”
“網絡安全。”李深低頭,桌下的左手撚了撚手指。
“哦。”她吸一口新鮮奶油。等半天,沒有等到他禮尚往來的回問。她又問:“你想考哪所大學?”
“北方的。”
“哦。”
她不問,這話就聊死了。
旁邊的一對男女正在閑談八卦。陳烏夏被迫聽完了全部內容。她安靜地喝了大半杯奶茶,聽見李深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