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與女子們鬧得開心,梅雪衣玩心大熾,乾脆壞意地揚眸睨著他,手中玉扇挑起,輕佻地抵住他的下巴。
“公子,可好龍陽?”她輕聲吐氣,壞壞的聲音,勾人得緊。
他垂眸,沉沉盯住她。她發現,手中的玉扇竟不及他冷白。
“只要是你。”他低沉啞笑。
“嘶——”興奮拉開雕花木門的姑娘們齊刷刷愣在了門口。
只見小公子偎著大公子的肩,他側臉垂眸,‘他’肆意張揚,精致俊俏的面容有種說不出的明媚,竟是遠勝尋常女子。
這二人之間,仿佛連一根針都插不進去。
被推在最前面的柳小凡嘴角抽搐,尷尬地扯出一抹假笑:“那,先不打擾了?”
梅雪衣十分淡定地坐直身體,收回玉扇,朝柳小凡揚了揚。
“過來坐。”
柳小凡的視線落在梅雪衣臉上,微微蹙眉,眸中浮起困惑:“這位公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梅雪衣挑了挑眉。
衛今朝妝術當真了得,居然連青樓老鴇都沒能看穿她是女扮男裝,更沒認出這兩位‘公子’竟是當日摘星台上的昏君妖後。
梅雪衣倒是一眼就認出了柳小凡。畢竟這張臉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柳小凡在這個幻境中雖是青樓老鴇,但身上並無半點風塵氣。
“興許前生有緣。”梅雪衣正大光明地上下打量柳小凡,“我原以為柳媽媽徐娘半老,不料竟是不輸花魁——不如今日由你作陪,如何?”
柳小凡媚眼一橫:“公子說笑了!我都上了年紀,哪敵得姑娘們青春貌美又玩得開。我還有事要忙,便讓女兒們進來陪公子,如何?”
“是白嫣的事吧?”梅雪衣毫不客氣,“柳媽媽恨不得以身代之?”
柳小凡的瞳仁非常明顯地重重一縮。
旋即,她掩飾著垂眸笑了笑:“可不是嗎,這樓裡的姑娘,個個都像我的親人,我真是見不得她們受一丁點苦。那,我便不打擾了。”
她躬身施禮,旋即邁著金蓮小碎步想要離開包廂。
“代她身世淒慘?代她貌美如花?”梅雪衣盯著柳小凡背影,放聲笑道。
柳小凡的腳步重重一頓。
她極慢極慢地轉過身,眯起了那雙美豔的桃花眼:“公子此話何解?”
梅雪衣在柳小凡的美眸中捕捉到了殺意。這一下,她心中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搖了搖玉扇,裝作一無所知,挑眉道:“樓中姐姐們不都是這麽說的嗎。”
柳小凡蹙眉,望向身後的姑娘們。
“媽媽,你的心意女兒們都知曉的……”姑娘們見目的已經達成,開開心心地擁上來圍住柳小凡,“別再為白嫣那個吃裡扒外的小蹄子傷心啦,你不是還有我們麽!”
柳小凡被她們鬧得有些恍惚,她拎拎裙擺,向外走去。
臨出門時,回眸定定看了梅雪衣一眼,低聲叮囑:“伺候好兩位公子。”
“放心啦!一定讓公子像回家一般。”
“呸呸!真像回家,下次誰還來啊!”
姑娘們哄笑著,圍到了矮桌周圍,斟茶的斟茶,遞酒的遞酒。
柳小凡又看了兩眼,定定神,快速離開了二層樓。
也不知為什麽,衛今朝明明比梅雪衣更加英俊,但這些姑娘卻畏之如虎,沒有一個敢往他面前湊。她們使盡渾身解數,一個個溫存無限地討好梅雪衣,快把她捧上了天。
梅雪衣啜著酒,與姑娘們說笑了一會兒,問清了柳小凡平日的住處。
該動手了。
她幽幽瞥了衛今朝一眼。
“陛下,她們這麽好,我不舍得傷她們。”
衛今朝:“……”
他緩緩起身,左手負在身後,右邊廣袖重重一拂!
只見滿室嬌鶯霎時化成了星星點點的魂光,懸浮在這曖香樓閣之中,旋即,打著圈圈,緩緩地消散。
衛今朝躬下身,重手撫她的臉,沉沉歎息:“王后啊王后,我竟連女子都要防麽!”
梅雪衣吸收了許多魂力,早已今非昔比。她靈巧地一擰腰,單手撐著矮桌翻身飛掠,衣袂劃過利落弧線,晃眼之間,她已穩穩當當站立在門旁。
“陛下,該辦正事了。”眉梢微挑,神采飛揚。
他微笑著,瞬移一般來到她的身邊。
兩個人順著姑娘們指的路,一路尋向後院。途中遇到的人都被衛今朝捏成了魂力碎片,二人誰也沒有驚動,悄無聲息穿過花園,迅速靠近後院正屋。
來到簷下,清晰地聽到了正屋中傳出柳小凡暴躁的聲音——
“回應我!立刻!馬上!我這裡出狀況了,聽見沒有?!別睡了!”
一隻茶杯重重摔碎。
“我叫你別睡了!什麽時候還睡!白嫣跑了,我找不到她!趕快把她給我抓回來!”
沒有人回話,柳小凡不知在對誰咆哮。
梅雪衣望向衛今朝。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顯然根本沒把這裡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大頭!大頭!”柳小凡放聲大喊,“給我醒來啊!我需要你!”
梅雪衣踮起腳,扒著衛今朝肩膀湊到他的耳畔,用氣音道:“她呼喚的這個‘大頭’,我猜一定是魘魔。”
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掠過她抓在他肩膀上的手。她已經越來越習慣靠近他、依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