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好看的眉眼間在走廊燈光下皺著,也不知真假。
但是阮皙信了,沒有起疑心半個字,臉蛋兒關切道:“高燒四十二度你會死吧?”
“謝謝,還沒死。”
“……”
——
看在他主動提起這些天高燒的事,阮皙也沒有提起半周以來為什麽不打電話了,兩人低調離開了私人會所後,她準備先送段易言去醫院複診,以免又高燒回去。
結果剛上車,就被男人淡定拒絕了:“回家有藥。”
阮皙問:“你不要打針嗎?”
“回家自己打一針就好。”
段易言這個表面上比誰都精致的公子哥,實際相處了才知道他的生活方式並沒有那麽講究。比如現在用發燒做借口把她哄騙上車後,還有臉問:“你想吃什麽?”
他這話意思是又想親自下廚了?
阮皙指尖不自覺揪緊自己裙擺,隱約覺得這樣發展下去不對勁,吃他的東西一次又一次,到最後早晚把自己白白便宜賠給他了。
而段易言就跟早有預謀般,說出來的話根本讓她拒絕不了:“我新釀了甜酒,你想喝嗎?”
阮皙眼中掙扎:“……想吧。”
一路上,段易言朝居住的公寓路線行駛去,接下來兩人沒交談幾句。
多半都是阮皙在沉默,她今晚在阮家遇了點心事,整個人也顯得話不多。
段易言隻字未提兩人的關系,仿佛是打算順其自然這樣發展,或者是有別的打算。把車停好後,西裝身影先站在深夜裡點了根煙,也沒抽兩口就碾滅,然後主動過來替她拉開車門。
阮皙看到他先前點煙,嘴唇有點泛白卻忍住沒說。
等慢吞吞的下車,就被男人牽住了細細手腕,指腹薄燙,像是印在她雪白肌膚上。
她微愣,下意識想不動聲色避開。
段易言卻沒松開的意思,目光直視前方居民樓的漆黑走道,腳步走得慢,配合著她。
這樣誰也不開口,卻被一股曖昧氛圍纏繞的場景最要命。
阮皙抿緊幾次唇瓣,都被手腕處男人的溫度給慌了神,不知該怎麽打破。直到上了四樓,頭頂的聲控燈還沒及時亮起,可能是太舊有些反應不靈。
總之,在這漆黑的環境下,她被段易言給抵在了公寓門前,胸口的心跳聲變得急速,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突然逼近,呼吸間聞到的都是他身上的氣息,不難聞,就是極淡的香煙味令她感到不適從。
吻還沒落下,阮皙就先避開臉,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段易言在摸索她唇的一寸距離外停下,透過昏暗的光線,那雙眸色深邃盯著她反應。
起先兩人在不太熟的情況下,又要這樣做親密的事。
只要有一方表露出拒絕意圖的話,氣氛自然而然就尷尬了,阮皙屏住呼吸,腦袋亂糟糟的沒想太多,就是純粹怕聞見男人嘴裡的煙味。
段易言琢磨幾秒,卻以為是她害羞不願意,壓低聲說:“不讓親?”
阮皙搖頭,又避開他低頭摸索自己唇。
連續兩次被拒絕,除了貼得很近的溫熱呼吸聲輕輕傳入耳側外,就沒有繼續別的動作。
這時頭頂的聲控燈自己亮起,沒有任何預兆。
阮皙防不勝防地對視上男人深邃的雙眼,慢慢地回過神來,連胸口處情緒也跟著變化,有些苦悶,還是潛意識抗拒這樣不明不白的跟他接觸。
段易言清雋的臉龐神情沒有被拒絕而冷淡下,只是盯著她,視線沒有移開一寸。過了很長時間,才聽見他薄唇扯動出話:“那晚你還記得怎麽回酒店套房麽?”
阮皙聽到他這樣問話,不由地緊張用手指攥緊自己裙擺。
從微微睜大的漆黑眼睛裡,可以看出她表示疑惑。
比起她這副酒醒不認帳的態度,段易言自覺得他半周沒打電話的行為,跟她比起來壓根不值一提。何況,他這樣外界負面評價一籮筐的男人什麽時候會有羞恥心這種標簽了?
於是段易言態度模擬兩可了下,讓她自己細品。
他從褲袋掏出鑰匙,漫不經心地打開了公寓的門。
阮皙還站在原地,滿腦子都是她那晚跟他接完吻,還做了什麽過分的事?
“不進來?”
段易言側身,半張臉隱在昏暗光線裡顯得看不真切,或許是方才沒得逞,這會慵懶的語調不是很友善:“還站在這,不怕被我強吻?”
阮皙當機立斷,選擇提起墨綠色裙擺進來——
公寓裡的燈光被打開,窗簾一天到晚都是緊閉著,很容易造成無人居住的錯覺,但是每個角落都被打掃的一塵不染,完全不像是普遍男人住過變亂的痕跡。
阮皙只在沙發處坐下,她沒亂走,看到段易言將西裝外套脫下擱在一旁,眼鏡框連帶鑰匙也隨便放在茶幾上,卷著袖子就朝廚房方向走。
很奇怪的感覺。
兩人明明沒熟到這份上,他卻一副已經跟她相處的很默契,也沒把她當成客人對待。
而阮皙先前好不容易刪了他手機號碼,平複下來的情緒又被攪得天翻地覆。
她乾巴巴地坐了一小會,濃翹的眼睫低垂,視線落到了茶幾上一堆藥盒針盒上,有使用完的,和沒有拆包裝的,都被丟在這裡放著。
段易言沒有騙人,他是真的高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