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後沈關硯就跟沈書雅說了要跟傅嶺南一塊回去的事,對方隻回了他一句,知道了。
直到第二天,沈書雅一句消息也沒有,似乎也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
中午吃工作餐時,趙子煜屈指在餐桌上扣了三下,“誒誒,回魂。”
沈關硯看向他,眼裡的情緒很內斂。
趙子煜直腸子,心裡怎麽想就怎麽問,“今天怎麽了?失戀啦?”
沈關硯搖搖頭,“沒有。”
趙子煜:“那怎麽看起來蔫乎乎的?”
雖然平時沈關硯就不愛說話,但今天尤為沉默,看起來不太正常的樣子。
沈關硯輕咬著米粒,無法跟趙子煜袒露心聲。
他對傅啟卿的恐懼刻在骨子裡,但無條件相信傅嶺南,知道對方帶他回傅家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沈關硯只是擔心傅啟卿還沒放棄他,也怕傅啟卿為此遷怒傅嶺南。
既然不是失戀,難道是……
趙子煜試探性問,“還有幾天就要演出了,你是不是害怕了?”
沈關硯點了一下頭,他已經很久沒參加這種大型正規的演奏了,說一點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趙子煜大咧咧道:“放心啦,你連莫扎特的《D小調協奏曲》都彈得那麽抓耳,還有什麽好怕的?”
他不是在寬慰沈關硯。
很多古典樂大師都是可怕的細節怪,曲目好像沒什麽技術難度,但十分考驗演奏者的音樂感知力。
西朗弗那麽喜歡沈關硯,就是因為他對細節的處理跟把控極富靈氣,既有流暢度又有自己的神韻。
這就相當於唱慢歌,只有樂感極強的音樂家才能唱好抒情歌曲。
自覺成功安慰好沈關硯的趙子煜,忍不住開始八卦,“對了,你那個心上人後續怎麽著,你打不打算追人家?”
提及這個沈關硯就有點害羞。
一看他靦腆成這樣,趙子煜比他還急,“你這樣不行,喜歡就大膽追,畢竟是你喜歡人家,你不主動還想人家主動?你就算長得好看,也不能這麽耍流氓。”
沈關硯被他說的兩耳發紅,低聲說,“等過了今天再說吧。”
還是先回傅家探探底,後面的事後面再說。
趙子煜不懂為什麽要過了今天,但看沈關硯似乎有自己的打算也就沒過多插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趙子煜語重心長道:“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朝氣,不要怕失敗,而且我也不信你會失敗。”
畢竟沈關硯要臉有臉,要才氣有才氣,要人品還有人品,看衣著,家裡也不缺錢。
這樣一個完美的人,哪個眼瞎的會放過他?
晚上排練結束,傅嶺南開車過來接他回傅家。
接到傅嶺南的電話,沈關硯從排練廳一路小跑進車廂,額角布著汗珠,臉頰泛著淡淡的紅痕,眼睛水亮。
傅嶺南抽出兩張面巾紙給他,“外面天熱,不用這麽著急。”
沈關硯把紙攥在發膩的手心,點了一下頭,正襟危坐著。
傅嶺南啟動引擎,開口道:“只是回去吃頓飯,別緊張,吃完就回來。”
沈關硯嘴角松了松,輕聲說,“我知道。”
他知道傅嶺南不會把他扔到傅家不管的,他沒有擔心這個。
傅嶺南抬手摸了一下沈關硯的腦袋,之後沒再說話。
開了四十多分鍾的車回到傅家,沈關硯跟傅嶺南從車庫通道穿行進客廳。
沈書雅穿著帶袖的黑色長裙,頭髮挽起來,別了一支碧綠的簪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修飾,身上的古典氣質很濃。
“回來了?”沈書雅熱情招待,“這兒有洗過的水果,快過來吃,外面熱不熱?”
沈關硯一眼就看出了沈書雅身上的不對勁,那張笑意宛然的臉上有一塊淡淡的青痕。
雖然屋內開著空調,但穿長袖裙還是太違和了。
沈關硯腦子嗡嗡作響,一股酸澀從鼻頭頂到眼眶,他顫著眼睫看向神情自若的沈書雅,手指尖都在發麻。
傅嶺南站在沈關硯身側,自然也看到了沈書雅臉上的淤青,開口問,“生病了?”
生病這兩個字用的巧妙,沈書雅很輕地笑了一下。
“今早不小心從樓梯磕了一下。”沈書雅怪嗔地看著沈關硯,“你這孩子哭什麽?”
她走過來給沈關硯擦眼淚,“就從第一個台階磕到地上,醫院都沒去,手腕扭了一下。”
沈書雅解釋著,藏在袖口裡的紗布若隱若現。
沈關硯的眼睛被那抹白晃得酸疼,鼻翼翕動,努力把湧上來的情緒壓下去。
“疼嗎?”沈關硯輕輕地問,聲音像是從血肉裡艱難擠出來的,尾音若有若無。
沈書雅拉下袖口,語氣平靜地說,“扭到而已,沒那麽疼。”
這時樓上傳來動靜。
傅啟卿從書房走出來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目光朝客廳掃來,一眼就看見了沈關硯。
這段時間他似乎被養得很好,眉眼又長開了一些,面頰有了一點肉,唇色紅潤健康。
如果不是眼眶掛著淚,還真像一個生來富足,不知憂愁的小少爺。
對上傅啟卿那雙黑沉沉的視線,沈關硯心底一慌,無意識朝傅嶺南靠了靠,避開跟他交流。
傅嶺南的手在沈關硯的肩上摁了摁,然後抓住他的手腕,不鹹不淡地叫了傅啟卿一聲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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