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供你吃供你喝,養出個白眼狼,你媽那個不要臉的,嫌貧愛富跟人跑了,要不是我,你能活這麽大?竟然找人打我,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拿那錢頂一下怎麽了,最多三天就回來了,你眼睛耽誤三天又死不了。”
“我這次一定要讓那小子坐牢坐到死,這輩子都休想出來。”
陸文去到面館問老板:“怎麽樣才能讓小樹出來?”
“你爸真不是個東西。”老板黑著一張臉,“現在這事兒鬧這麽大,除非他自己改口把案子給撤了,不然沒辦法。”
“好,我知道了。”
陸文敲著盲杖慢慢走回了家。
出事後的第五天,陸良華就強硬的要求出院回了家,就躺在沙發上養傷。
陸良華挺精明的,他清楚小樹沒有親人,那點兒錢全都給了陸文,現在人又進去了,陸良華醫院住院的那些費用找小樹賠,小樹根本就沒錢賠他,而且他打算讓小樹去蹲局子,就更拿不到錢了。
住院花的錢沒人能給他報銷,所以陸良華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出了院。
“等找到他家人,肯定得給我賠錢。”陸良華越想越氣,拿起沙發上的枕頭朝陸文砸了過去,“你還有臉坐在這兒。”
枕頭砸在臉上,陸文連躲都沒躲,他平靜道:“我以前其實很不理解我媽為什麽要跟你離婚。”
“你雖然沒能力不上進,脾氣一般,但相較於這一片的男人也不算太差勁。”
“現在我明白了。”
“明白什麽?”陸良華下意識問了句。
“明白我眼瞎,我媽沒瞎。”
“狗日的。”陸良華大怒,回手摸抱枕,沒摸著,順手摸起了桌上的杯子揚了起來,但砸出去的那一瞬間卻頓住了。
陸文低頭嗤笑了一聲。
是,陸良華不家暴,也不打孩子,他只是無能。
“怎麽,不敢打?”陸文抬起下巴,“去公安局找警察,把口供改了,讓小樹出來。”
“呵。”陸良華氣笑了,“我告訴你,不可能,想得美吧,鱉孫子,我讓他坐一輩子牢。”
陸文眉目不動:“陸良華,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給我最後一次機會?”陸良華樂了,“你給我什麽機會?怎的,你要把你老子殺了啊,把你能耐的。”
陸文站起來,走到沙發旁,低頭俯身。
陸良華一愣的空擋,陸文突然伸手用力抓住了陸良華的胳膊。
陸良華腿打著石膏,肋骨斷了用不上勁,他被十八歲的陸文像拖死狗一樣拖到了窗戶邊,怎麽扭打也掙脫不開。
錘子砸在玻璃上,咣的一聲後,玻璃碴子四散開來。
陸文看不見,也不在意,他用胳膊肘撐在窗台上,壓著陸良華的脖子將他半個身體推出了窗外。
“你做什麽?”陸良華驚恐地掙扎著。
“我眼睛沒瞎時記得咱家樓下一直有個雨棚,眼瞎了以後也不知那雨棚還在不在,咱倆今天就自求多福吧。”
“你什麽意思?”
“我說讓小樹出來,你不肯,那咱們就換個方法。”陸文的語氣平靜無波,聽著有些滲人,“今天先是咱倆,你要還這麽有種,那明天我就把房子點了,咱們一家四口一起死。”
“你想做什麽?”陸良華從來沒見過陸文這幅樣子,半個身體騰空的感覺很驚恐,他咽了咽唾沫,“你這是故意殺人你知道嗎?”
“不。”陸文在他耳邊輕聲道,“是父子倆一起墜樓。”
“你瘋了……”
陸良華的喊叫聲在秋日風聲中響破天際,驚起無數雀鳥。
雨棚沒有被拆,他們從二樓墜落,被雨棚攔阻,然後滾落在地,石膏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陸文捂著被玻璃割傷的胳膊顫巍巍站起來:“運氣真好,雨棚還在。”
陸良華被嚇破了膽,看陸文像是看一個瘋子。
小樹出來那天,陸文去接他。
那天是八月的最後一天,夏末秋初,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小樹喊他:“看錯方向了,我在這邊。”
那人裹挾著陽光而來一把將他抱住:“沒事兒,錢沒了,我再給你賺,會治好的。”
*
早上桑亦是自然醒的,窗簾是半遮光的,他能看到外面的天已經大亮。
他以為會睡不著,但其實他睡得還挺不錯的。
身邊沒人,他摸了一下,沒熱乎氣,顯然人早就起了。
桑亦下了床拉開窗簾伸了個懶腰,才拿起手機,一邊點開看一邊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撲面而來的香味以及迎面而來的人。
桑亦站在臥室門口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桑經理,早。”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鍾助理站在他小小的客廳裡笑容可掬的朝他打招呼。
“早——”桑亦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別有什麽冒犯,還好,褲衩夠肥大。
不止人,還有一大桌子早餐。
他那小小的餐桌上被人收拾的乾乾淨淨,上滿撲著碎花桌布,桌布上還擺了一束水靈靈的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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