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覆在話裡說,不明白宴青川為什麽要對他那麽好。
太好了,好得不真實,好得他害怕。
“你要不要掐掐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宴青川捏著他的手讓他掐自己的臉。
鬱尋春手上沒勁,他在宴青川懷裡睡著了,失去意識也緊緊捏著紅包和硬幣,舍不得松手。
“為什麽對你好,”宴青川看著他滿是淚痕的臉,“這就算好嗎?”
因為沒有得到過,所以無限放大了別人的善意。
一點點喜歡和愛,都讓他戰戰兢兢。
想要,又害怕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歡喜。
對他來說不真實的體貼溫柔,於宴青川而言,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付出。
因為他是在一個愛意充盈的環境裡長大的,他同樣不吝嗇去表達。
他看到鬱尋春就覺得喜歡,想要靠近,覺得他像小貓一樣可愛。
鬱尋春大概很難理解他這種沒有緣由的,沒有條件的,也不需要得到什麽回報的愛意。
就像他不相信小狗會無條件愛他一樣。
“你這樣很容易被別人拐走的知不知道?”
鬱尋春不知道,他聽不見。
宴青川將他的腦袋埋在自己肩頭,讓他面對面地掛在自己身上,抱著鬱尋春上了樓。
最近有好好吃飯,雖然腰窄窄的摸著依舊沒什麽肉,但抱在懷裡沉甸甸的,似乎也長了點肉。
將人安置在床上,宴青川準備去洗手間擰張毛巾給鬱尋春擦擦臉,轉身發現衣擺被他緊緊拽著。
“我不走,我馬上就回來。”
哄了半天,鬱尋春才松開手。
宴青川擦乾淨他臉上的淚痕,還簡單給他擦了擦身上的汗,最後給鬱尋春換了套乾淨的睡衣。
天色已經有點亮了,宴青川先和白堯打了通電話,後者對鬱尋春這次的情緒釋放持樂觀態度,是好事。
相比於他什麽都悶在心裡,這樣放肆地發泄一番確實是好事。
掛掉電話,宴青川從另一側上床。
剛一躺下,鬱尋春便抱著紅包滾進他懷裡。
他睡著了,眼睛哭得又紅又腫,但依舊在流淚。
“再哭明天眼睛都睜不開了。”
他聲音很輕,指尖擦過,又輕輕吻掉了他眼角的淚。
鬱尋春的眼周很燙,潮乎乎的,眼淚是鹹的,苦的。
宴青川把人摟緊了些,目光落在半空,一夜未眠也毫無睡意。
他只是想要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
但顯然,那些人並不想放過他。
第49章 第 49 章
第49章
眼睛澀得睜不開。
這是鬱尋春醒來後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他察覺到身側有人, 知道是宴青川。
兩人睡在一起這事兒,還要從那天他從宴青川床上醒過來說起,當晚鬱尋春洗完澡出來,就見宴青川拿著自己枕頭佔了他半邊床。
他說怕鬼。
鬱尋春知道那都是他體貼的理由和借口。
鬱尋春幾乎沒和別人一起睡過覺, 僅有的幾回都是宴青川, 但那基本也都是他意識迷糊之後的事。
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身邊有人時, 鬱尋春睡不著。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也不敢像以往失眠那樣翻來覆去,他不敢動, 他害怕碰到宴青川, 也害怕吵到宴青川。
鬱尋春繃著神經躺著, 突然有什麽在被下碰了碰他的手。
是宴青川的手。
宴青川的手很大, 是那種可以單手抓穩籃球的大,指根長,骨節寬,像漂亮挺拔的竹節。
他將鬱尋春的手團在掌心裡。
耳邊窸窣響了響,床墊下陷,沒等鬱尋春反應,他頸窩裡就貼上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睡不著?”
隨著宴青川的話,他握著鬱尋春的手帶著他在床上側了個身,手臂輕輕勾了一下,便從後面貼上來, 將鬱尋春整個人都攏進了他懷裡。
他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 把鬱尋春整個包裹起來。
鬱尋春沒睡著, 但他不敢真的讓宴青川知道自己沒睡著。
如果他清醒的, 他沒有理由待在宴青川懷裡。
他沒有說話。
宴青川也好像不知道他沒睡著。
他擁著鬱尋春,手臂不輕不重地壓在他腰上。手掌輕抬, 慢慢的,又很有節奏的,一下一下輕拍著他手背。
宴青川還用低低的聲音給他講:“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隻小兔子……”
他的睡前故事裡,小兔子住在樹上,背著獵槍當武器,還喜歡啃大白菜。
鬱尋春不知道這是哪個世界裡的小兔子,但那晚的夢裡,宴青川長出了長長的耳朵,幸福地趴在山那麽高一堆卷心菜上,啃得肚皮溜圓。
之後每天晚上,他都會帶著奇奇怪怪的故事進入鬱尋春夢裡。比如建立了小人國的白雪公主,比如誘殺王子頂替他進入人類王宮的小美人魚。
偶爾半夜醒來,發現自己在宴青川懷裡,好像就變成了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
有時候鬱尋春會覺得真可怕,習慣另一個人在身邊的感覺真可怕。
迅速打破多年習慣的速度真可怕。
他閉著眼,往宴青川寬厚又溫暖的胸膛裡埋了埋。
但他很喜歡。
“醒了?”頭頂傳來宴青川微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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