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青走在人群最後,對來客是誰,已經有了幾分篤定。
林宅花園外,一輛黑色的賓利緩緩駛入,一條長腿從車上邁下來,還不見人,“恭候大駕”的聲音就遠遠從另一邊傳來。
“鄭總!”
林老爺老而矍鑠,迅速走到男人面前,“多謝你賞光啊。”
鄭霆聲一身定製黑色西裝,伸手虛握一下林老爺的手,客套道:“林總是錦城商界的老人了,您盛情相邀,我這個做晚輩的,哪有不來的道理。”
他氣質雍容,面容俊秀,林妙韻只看了一眼林湖昀就臉頰緋紅。
林老爺呵呵一笑,把林妙韻往前一推:“這位,我的小女兒妙韻。”
十八歲的少女青春少艾,在外人面前自然地掩去了內心的浮躁和惡劣,便顯得格外嬌俏和美麗。
“鄭先生。”林妙韻喜悅上前,微微一俯身。
鄭霆聲擺擺手,臉色冷淡,沒有說話。
林妙韻癟癟嘴,面上不虞,眼神也帶著幾分不滿。
“那鄭總請吧。”林老爺倒是面不改色,笑容滿面地請鄭霆聲進屋。
鄭霆聲頷首,隨他進屋,只是路過林冉青的時候,腳步一頓,對上青年好看的眼眸。
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沒有機會交流,但林冉青還是衝他眨了眨眼。
男人嘴角的笑意溢於言表,誰也不知道鄭霆聲為何而高興,隻當他是社交性的禮貌微笑。
“你們不打一聲招呼?”林湖昀突然出聲。
林冉青困惑地盯著他。
不知為什麽,本該跟四太和林妙韻一起走的林湖昀,今天卻一直和自己並肩而行。
他們的關系應該沒有好到交心的程度。
青年聳聳肩,發梢跟著他的動作輕輕跳動,“我們已經打過招呼了。”
林湖昀抿了抿唇,沒有講話。
壽宴很快開始,林老爺自然是坐主座,鄭霆聲被請到了他身邊坐下,另一邊則是跟了林老爺幾十年的大太太。
眾人依次坐下。
主桌人多,林冉青是沒有這個資格坐下的,他瞥了一眼被安排在鄭霆聲身邊的林妙韻,眉眼低垂。
林老爺這番舉動,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不過,他的這位“父親”,似乎低估了鄭霆聲的人品。
“你就是林冉青?”同桌的一位客人舉杯靠近青年。
林冉青瞅見他一口黃牙,有些尷尬地往後避開男人湊近的臉,“我是林冉青,您是?”
男人夾了一塊肉,當著林冉青的面放在嘴裡咀嚼,發出吧唧嘴的聲音,“金世昌。”
見林冉青沒什麽印象的樣子,金世昌指著主座端正坐著,氣質比林老爺更像主人的男人道:“喏,那位~是我表哥。”
“哦。”林冉青挑眉。
他想起來了,畢竟錦城沒什麽新聞,而千裡迢迢來錦城生活,卻隻做了個寂寂無名的保安,也就金世昌這一個了。
金世昌垂涎的眼神都快要懟到林冉青的臉上了。
他摩挲著下巴,伸出手想把林冉青的手握在懷裡,卻被林冉青輕巧躲過。
“金先生,還是先吃飯吧。”林冉青的笑容客氣又疏離。
金世昌沒好氣地“切”了一聲,直接上手扯掉整雞的雞腿,“有什麽好神氣的,還不是有個婊.子媽。”
他的聲音毫不掩飾,同桌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原本想跟林冉青搭話的人,都紛紛緊張地看林冉青的臉色。
至於金世昌,即便有鄭霆聲這個“靠山”,但他不姓鄭,來錦城多年也隻做了個保安部的囉囉,連經理都混不上,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根本沒人願意巴結他。
林冉青的眼神沉了一沉,他放下筷子,語氣淡淡,“金先生說話,還是要過過腦子。”
“啪!”
雞腿被猛地丟在地上,金世昌氣得一把將筷子拍在桌上,“你什麽意思!”
他們的動靜激起了旁人的關注,林冉青仍是一副風輕雲淡的做派,“我什麽意思,金先生不會聽不懂吧?”
他盯著金世昌,聲線冷靜,卻像是在一點一點地拉人掉進陷阱,“金先生,畢竟這裡不是你家,是我家。”
“這是怎麽了?大好的日子,別著急上火啊。”四太不緊不慢地關心詢問。
因為這一聲,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都聚集到兩人身上。
林冉青悠然轉頭,衝主桌那邊的人笑笑,“金先生大概是有點醉了。”
他無辜的表情楚楚可憐,每個人都情不自禁地把心偏向了他。
“大家小酌怡情,可別喝多了回不去哦。”
“咱們這些老骨頭有司機,自己開車的小年輕才要注意啊。”
“是了是了,年輕人也得注意身體。”
輕松的客套話引得眾人一陣歡笑。
林老爺雙眼沉沉,抬頭間馬上換上喜氣洋洋的表情,“小年輕喝醉了,大家吃菜,吃菜。”
鄭霆聲不著痕跡地望向他們,關切的眼神在林冉青身上停留。
眾人的笑聲蓋過了金世昌憤怒的喘氣聲。
他那雙萎靡無神的雙眼滿是貪欲和陰暗,陰惻惻笑著,“好,你就得意,我看你能得意到什麽時候,私·生·子。”
這人大抵是生活不太平順,才處處要找別人的毛病。
林冉青不予回應,但也已經被破壞了心情,面對一桌的大魚大肉味同嚼蠟,只等難耐的時光過去,上樓跟母親告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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