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二哥說過的話,所有付出的時間都不會白費,它會在有一日回來,只是需要耐性……
他也記得那一箭射穿二哥胸膛時,二哥讓他閉眼,別怕,讓他替他照顧好新哥兒和小五,他希望,小五日後像他一樣,無拘無束……
他更記得,他渾渾噩噩回到家中時,只有七八歲的卓新對著他撕扯,讓他還他爹爹,一面怒吼,一面哭得不成模樣……
小五出生時,他看著繈褓中的小五,泣不成聲。
……
都是許久之前的陳年舊事,想起的時候,還剜心蝕骨。
而從那個時候起,卓新就恨透了他。
是他讓卓新和小五失去了父親。
他也失去了最愛護他的二哥……
後來卓新離家,一直在軍中投奔二哥舊部,一年會回家一兩次看小五。
他每次見卓新的時候,卓新都長高了一頭,只是年複一年,對他的恨意似是從未消減過……
時間過得很快。
一晃,小五已經五歲,卓新也從早前八歲的總角孩童變成十四少年,同他那個時候去二哥身邊時一樣。
小五長得像二嫂,卓新卻同二哥生得很像。
他有時去軍中偷偷看卓新的時候,恍然會覺得回到小時候,見到二哥在遠處同旁人說笑。但到最後,才想起是二哥已經過去了,眼前的,是新哥兒……
卓新的性子不似二哥,二哥多溫和,卓新卻更像他祖父。
骨子裡帶著一股硬氣,很少服輸,也從不低頭。
卓新回府了。
卓遠垂眸,他知曉,應當是因為他出征,府中沒有他的緣故……
“王爺,馬上到皮州了。”馬車外,副將遛馬上前,在車窗處告知,“皮州城守來迎了……”
卓遠緩緩斂了思緒,亦斂了眸間氤氳,淡聲道,“好。”
第029章 哇校服
這趟出征洪州, 原本可以不從皮州過。
是他在皮州有要見的人。
皮州城守已在城門口恭候多時,見了馬車,恭敬上前迎候, “平遠王親臨, 皮州之幸。”
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位平遠王脾氣不好琢磨, 但不招惹就對了。
卓遠撩起簾櫳, 嘴角微微牽了牽, 溫和又沉穩的聲音道, “郭大人多禮了, 我約了人在得月樓喝酒,郭大人行個方便就是。”
啊?皮州城守愣住。
抬眸時,見卓遠正好放下簾櫳, 皮州城守連忙拱手,應道, “下官知曉了。”
***
馬車在得月樓前停下。
皮州城守已經提前讓人清退了旁人, 今日得月樓隻招呼平遠王一人。
卓遠下了馬車, 身邊的親衛侍從將得月樓團團圍住。
副將同卓遠一道入了樓中。
得月樓在西秦國中很有名, 國中的達官貴胄來得月樓喝酒是常有的事,只是卓遠不常來。
四樓的露台很寬敞,視野很好,能看到大半個皮州城。
露台內輕羅幔帳, 亦有魚池水車,處處都有一番雅致, 適宜飲酒說話。
稍許,有侍女上前服侍斟酒,“王爺, 得月樓有三種酒——清淡甜口的望月酒,醬香醇厚的盼月酒,還有酒香濃烈的得月酒,不知王爺要飲哪種酒?”
卓遠淡淡垂眸,“戮月酒。”
侍女怔了怔,很快斂了情緒,見卓遠神色如常,遂又道了聲,“得月樓不曾有戮月酒。”
卓遠端起跟前的杯盞輕抿一口,淡聲道,“你們東家有。”
侍女再次怔了怔,既而福了福身,“王爺請稍後。”
戮月酒,得月樓是不曾有。
戮月門有。
得月樓的東家,是戮月門的。
卓遠又飲了一口杯中,這一盞,是清香甜口的望月酒。
思緒間,只聽階梯處的腳步聲傳來。
卓遠余光瞥到一襲身影,不是何叔?
卓遠眉頭微皺。
阿彩上前,在卓遠詫異的目光中拱手,“阿彩見過王爺。”
“何叔呢?”卓遠問。
阿彩沉聲,“我爹前月過世了,我是何家後人,也是戮月門的傳人。”
卓遠捏了捏酒杯,沒有出聲。
阿彩抬頭,“王爺有事可以吩咐,我爹過世前曾對我提起過,早前元城險些被屠城,是王爺的五哥救了元城,我們戮月門上下欠平遠王府一個人情,爹雖然不在了,但平遠王府的人情在,只要是平遠王府的事,戮月門都認,王爺但說無妨。”
卓遠抬眸看她,“我想請何姑娘幫忙,在京中,救一個人暫時離開西秦,護她安全。”
阿彩微微攏眉,“是平遠王府的人?”
“不是。”卓遠輕聲,“是當今六殿下……”
阿彩頓了頓,“平遠王府自然有比戮月門身手更好的侍衛,為何要尋我們幫忙?”
卓遠放下杯盞,並未隱瞞,“此事不能與平遠王府有瓜葛,只能找同平遠王府沒有瓜葛的人做,五哥生前說過,我能信得過戮月門的人。”
阿彩輕笑,“戮月門的人,王爺自然能信,但是我爹說過,戮月門欠的是王爺五哥的人情,也隻辦平遠王府的事。但六殿下的事牽涉甚廣,戮月門可辦,也可不辦。不知王爺可有一定讓戮月門接下此事的理由”
卓遠看了看她,將杯中之酒飲盡,“若是五哥沒死,漣媛應當是我五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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