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竟大步出了房。
眾人傻了眼。
——什麽情況?新郎還沒揭蓋頭就跑了?
裴秀珠也愣了。
正茫然之際,忽聽有人道,“肅王殿下一向以國事為重,此番應是朝中有什麽急事,大家稍安勿躁,不妨先去外頭坐坐,叫新娘子也稍歇一下。”
說話的正是她的姐姐裴秀錦。
身為魏王妃,又是新郎的大嫂,裴秀錦今日也在觀禮女眷之列。
眼下她身份最高,其余女賓隻得應好,暫且出了房中,臨走時似乎都有些不舍,為沒看上熱鬧而遺憾。
裴秀錦特意留在最後,安慰妹妹道,“肅王應該很快會回來,不要太擔心,進宮一趟最快也要半個時辰,可以先吃些東西。”
聽姐姐這樣說,裴秀珠立時安心不少,正好肚子有些餓了,便點頭應是,叫丫鬟去傳飯。
不多時,吃的便送到。
棗泥餅,乳油窩卷兩道點心,燒筍鴨,炸金蝦,水晶蹄膀,糟鰣魚四道葷菜,素菜則是奶湯蒲菜,八寶豆腐,主食是雞湯銀絲面。
琳琅滿目擺了一桌,裴秀珠早起隻喝了點粥,此時正是前胸貼後背之際,立刻摘了蓋頭卸了鳳冠坐下開吃。
只是沒想到,這菜雖看著不錯,味道卻並不怎麽樣。
兩道點心太過甜膩,筍鴨及蹄膀卻不夠軟爛,炸金蝦沒有入味,奶湯蒲菜則又有些太淡了。
也就八寶豆腐與雞湯面中規中矩,叫她勉強填了下肚子。
身旁,紅豆湘蓮荔枝櫻桃正巴巴望著,她不好掃興,便叫她們都來嘗。
不出意外,待將菜品嘗過,四個丫頭也露出了差不多的神情。
嘖,這王府的廚子,怎麽還沒丞相府的手藝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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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馬蹄疾,不多時,蕭景曜便到了宮門外。
河東布政使楊廣濟正在旁焦急等待,一見他到,立時迎上,待走近了,又發現他正穿著正紅喜服,遂驚惶道,“驚擾了殿下大婚,下官惶恐,只是魏王殿下正在病中,陛下又在閉關,下官實在無法……”
今上沉迷道術,近年來大多閉宮修煉,不問世事,朝政多交由大臣及兩個已經及冠的皇子打理,尋常人難能得見。
巧的是,這幾日皇長子魏王又染了風寒,連今日兄弟大婚都沒去,楊廣濟被堵在宮門外,無法之下,才將急奏送去了肅王府。
蕭景曜道了句無妨,快速問道,“黃河本次決口致多少死傷?”
“昨夜奏報已有三百,不知眼下可曾有增加。”楊廣濟一臉急色道。
蕭景曜凝眉,“上遊來水凶猛,如若不及時撤離百姓采取措施,定然還會引起死傷,當務之急需盡快派人去當地救援疏導,清理下遊淤積河道,才能避免死傷再度增加。”
楊廣濟為難道,“只是眼下當地人手不夠,只怕要朝廷調兵協助。”
蕭景曜略加思索,直接道,“本王稟報陛下,親自帶兵前去。”
什麽?
眾人一愣,一路跟著他的左長史范中忙勸道,“殿下,您今日大婚,王妃還在府中等您呢。”
卻見他隻淡淡道,“等回來也不遲。”
便大步邁進了宮門。
——幾年前的宮宴上,他便已見過裴家二姑娘,依稀記得是個小圓臉,整場宴會都在吃,看起來胃口很好的樣子。
他並非急色之徒,這場婚姻也不過一時權宜之計。眼下成千上萬條性命危在旦夕,長兄不願插手,他卻無法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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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肅王府迎來一個消息——黃河突發汛情,肅王即刻領兵去賑災,少說也要半月才能回來。
眾人登時傻了眼,大婚之日新郎離京賑災,還少說半月才能回來?
這叫什麽事?
然無論如何,這婚宴無法再進行了,賓客們隻好匆忙結束了宴席,紛紛告退了。
消息傳到後院新房,紅豆湘蓮荔枝櫻桃四個同樣懵了。
——王爺連蓋頭都沒揭就去賑災,為免太不把主子當回事了吧!
正在不平,卻見裴秀珠一下揭了蓋頭。
四人一頓,隻當主子生氣了。
哪知卻見她兩眼放光道,“太好了。”
丫鬟們,“???”
主子是不是氣傻了?
裴秀珠才沒氣,她現在如釋重負,十分高興。
至少有半月的時間,她是這肅王府唯一的主子,沒有陌生的公婆夫君等著她討好,也無需擔心同床共枕之事,還有比這更爽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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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肅王府已是一片靜謐。
膳房中,忽然閑下來的廚子們正在無所事事,忽見一位美人踏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四個丫鬟。
裴秀珠環顧膳房,只見一旁的大鍋中放了十余個已經去毛飛水的豬蹄膀,頓時眼睛一亮,吩咐道,“點火熱鍋,準備冰糖蔥薑大料花椒醬油黃酒。”
見眾人都愣著不動,紅豆擺出氣勢訓斥,“王妃吩咐,還不快行事?”
廚子們這才知道,眼前的美人竟是新進門的王妃,遂趕忙應是,忙活起來。
裴秀珠先將糖炒至焦色添水熬成糖色水,再下入豬蹄膀,撒料頭烹以醬油黃酒,以大火燉煮,又吩咐白案廚子起面,眼下正值初夏,面很快就能發起。
等候的時間不能浪費,麵粉加鹽加水調成湯不停攪拌,待攪得差不多,便取一張大平盤刷油,舀一杓面湯上鍋蒸,待面湯凝結鼓起大泡,便可揭下擱在一旁放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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