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頷了頷首,“的確,此事交由你去辦吧。”
蕭景曜應是,便要與裴秀珠退下,正彎腰行禮之際,忽聽皇帝樂呵呵的道了聲,“今次娶了個好媳婦,不錯。”
二人隻好又道了聲謝,這才各自回到座位上。
經過這茬,正殿與側殿終於都恢復了平靜,眾人繼續將目光投向湖面上。
沒人發覺,魏王蕭景明與皇后遙遙相望一眼,眼底都有隱約的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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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上精彩的活動一番接一番,眼看日頭高升,該是用午膳的時候了。
上清園以湖為特色,午宴也以湖鮮為主,蜂蜜桂花糖藕,醋溜藕帶,蓴菜羹,清蒸六月黃,灌湯鱘魚,八寶醬鴨,海參丸子,另配了幾道時令素菜,因著天子清修不喜油葷,因此,午宴也偏清爽些。
不過,禦廚的手藝到底是不錯的,裴秀珠一邊品嘗,一邊暗自記下各種配料,以便他日可以取經。
原本眾人各吃各的,也是無事,哪知沒過多久,和樂長公主又忽然笑道,“沒想到,肅王妃可真是厲害,不但會做點心,還會捉鳥呢!丞相府不是書香門第麽,這身功夫在哪兒學的?”
裴秀珠無奈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長公主怎麽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甩還甩不掉了呢!
看來不給她點厲害嘗嘗,今日只怕不得安生。
她眼珠暗暗一轉,繃住臉色道,“長公主這話錯了,方才分明是仙鳥舍不得陛下,原就只是出去活動活動,回來時恰好落在了我的手上而已,我哪裡會什麽本事?大約只是與仙鳥稍有些薄緣罷了。”
論輩分,長公主在她之上,她如此不苟言笑說話,自是惹得長公主不痛快,登時嗤笑道,“裝什麽裝?還仙鳥與你有緣?真會往臉上貼金。”
這語氣,儼然是要吵架的陣仗了,裴秀珠身邊的裴秀錦一頓,打算說些什麽緩和。
哪知裴秀珠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而後,依然繃著臉色對長公主道,“長公主這話叫我有些不懂,你的意思,是仙鳥與我沒緣?還是……仙鳥不是仙鳥?”
“你……”
長公主一噎,方察覺中了她的圈套,頓時氣惱道,“休得往人頭上扣屎……”
“住口!”
“盆子”二字還未出來,正殿那邊忽然傳來一聲怒吼。
很明顯,來自於皇帝。
正殿側殿本就相連,側殿裡說話的聲音稍一大些,就被旁邊聽見了。
長公主此時十分後悔,方才為何聲音要那麽大?早知會進這丫頭的圈套,她還不如不開口。
誰不知道,今上最忌諱旁人質疑他修道一事,眼下叫她丫頭三言兩語,竟歪曲成了她不認為“烏鴉”是仙鳥了。
咳咳,雖然她的確是這樣想的。
但不能叫皇帝知道啊!
“陛下……”
她急忙張口,想解釋一二,哪知皇帝根本不叫她說話,隻冷著臉斥她,“身為長輩,口不擇言!平白玷汙了這山清水秀之地!還不退下!”
長公主臉上火辣辣的,只能憋著滿肚子氣起身應了聲是,而後,出了宴間。
裴秀珠深藏功與名,面上一派嚴謹狀。
午宴繼續進行,因著方才之事,眾人一時誰都不敢亂說話,宴間氣氛有些沉悶。
過了一陣,皇后主動對裴秀珠道,“從前就聽說你善烹調手藝好,方才嘗了那驢膠糕,果然很是不錯,不知你平素還做些什麽好吃的?”
裴秀珠謙虛道,“不過是些粗鄙的市井吃食,叫您笑話了。”
皇后作和藹狀,“哪裡是笑話?有空記得也叫本宮嘗嘗才好。”
裴秀珠隻得應是,“改日一定孝敬母后。”
皇后頷了頷首,又去逗裴秀錦懷中的孫兒阿瑞,方才不費吹灰之力,看著老對頭長公主灰溜溜離開,她此時似乎十分愜意。
吃過午飯,水戲繼續上演。
午後的活動愈發激烈,水上秋千,龍舟競渡等精彩項目一個接著一個,待到夜幕降臨,還有水上傀儡戲解悶,直到夜色見深,湖面才恢復平靜。
時間不早,回城路長,今夜眾人都歇在園中,待到明日天亮,再各回各家。
裴秀珠難得與姐姐能待這麽長時間,白日裡眾人都在,不方便說話,好不容易等到散了晚宴,姐妹倆說了會話,才各自回住處。
下了車輦,紅豆在前打著燈籠,湘蓮抱著那盆“土豆花”,一同陪著裴秀珠前行,將到門口時,紅豆看了看前方,悄悄與裴秀珠道,“主子,王爺不知在同誰說話?”
裴秀珠聞言望去,見蕭景曜正與一女子立在院門外。
“那是……榮安縣主。”
湘蓮認出了人,頓時一臉警惕。
裴秀珠倒沒當回事,隻道,“走吧。”
便繼續往前走。
離得近了,那二人聽見腳步聲,終於發現了她。
榮安縣主先同她打招呼,“見過肅王妃。”
蕭景曜也朝她投來了目光。
裴秀珠朝榮安縣主點了點頭,道,“縣主過來了,可要進去喝杯茶?”
對方搖頭,“夜色已深,還是不打擾了,請二位早些歇著吧。”
語罷瞥了一眼蕭景曜,竟然就這樣離開了。
嗯?紅豆湘蓮悄悄互看一眼,心裡警惕更甚了——
主子一來這縣主就走,怕不是心裡有鬼吧?知道天晩了還來同王爺說話,也不避避嫌,呵,誰曉得心裡打了什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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