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霜兒的性格,哪裡是能好好過日子的人?兩口子三天兩頭吵鬧,秦嬤嬤看得心煩,索性離鄉回來京城,打算自己謀個生路。
當初她還鄉時,裴秀珠看在蕭景曜的面子上,給了她一筆豐厚的銀兩,然而這些年貼補侄女,早已經所剩無幾。
如今這般面目再見裴秀珠,的確叫她抬不起臉來。
舊事講完了,裴秀珠歎道,“嬤嬤這些年被侄女拖累的厲害。”
秦嬤嬤心酸委屈一起翻湧,簡直要抹眼淚了,“老奴慚愧。”
——當初她家鄉爆發瘟疫,滿滿一大家子,只有侄女活了下來,自此以後她就將侄女帶在身邊親自教養,患得患失一場,哪曉得養出來這麽個性子。
這好歹是蕭景曜的乳母,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裴秀珠念在夫君的面子,不好置之不理,於是道,“嬤嬤這把年紀,還能謀上什麽好差事呢?近來春耕農忙,這田莊正好需要人手,你不如先在莊子裡住著吧,有能搭把手的就搭把手,不需強求。”
“這……”
秦嬤嬤驚喜又慚愧,百感交集之下,只能跪地磕頭,“多謝王妃大恩大德……”
裴秀珠又叫人把她給扶起來,隻道,“秦霜兒早已長大成人,你該盡的責任也都盡了,日後若想過得輕省,還是不要再去管她了。”
秦嬤嬤含淚道,“老奴已經下了決心,這次出來,便沒有同她打招呼。”
裴秀珠頷了頷首,便打算放下簾子,要繼續往前走了,哪曉得就在此時,身旁突然湊出來一個小腦袋。
小雲兒好奇的看著窗外的人,問道,“這是誰呀?”
裴秀珠笑道,“這位嬤嬤曾是父王的乳母。”
小丫頭哦了一聲,卻見對方也抬起眼來看她,瞅了瞅,忽然一臉詫異的模樣,“這是……”
紅豆便又介紹道,“這位是咱們王府的小郡主,現如今王爺與王妃有一位郡主一位世子。”
秦嬤嬤怔愣中回神,忙道,“王妃真是好福氣。”
說著又忍不住看了看小雲兒,歎道,“小郡主可真像娘娘。”
“娘娘?”
裴秀珠不解,問道,“你說的是誰?”
秦嬤嬤忙解釋道,“奴婢指的是徐娘娘。”
蕭景曜的生母姓徐,聞言,裴秀珠明白了,便又順勢問道,“嬤嬤見過懷思皇后?”
“懷思皇后”,便是蕭景曜的生母,秦嬤嬤口中的徐娘娘。
起初在潛邸時,徐娘娘本是皇帝王妃,因難產離世,然皇帝登基後,卻並未追封她為皇后,而是隻立了那位周氏,直到後來周氏叛亂,皇帝廢其後位,這才重新追封發妻為皇后,還加了諡號,是位“懷思皇后”。
秦嬤嬤這些年居住家鄉,對京城的事孤陋寡聞,聽了紅豆的解釋,才明白裴秀珠說得是誰,忙答,“回稟王妃,老奴當年是懷思皇后找的,當初提前進了王府,且有幸陪著娘娘生產,所以見過娘娘。”
“原來如此。”
裴秀珠點了點頭,卻聽秦嬤嬤又歎道,“只可惜,皇后娘娘當初難產,生下王爺沒看一眼就走了……”
說著抬頭看了看小雲兒,與裴秀珠道,“說來,小郡主這面龐,真有些像懷思皇后呢。”
“是嗎?”
裴秀珠也看了看閨女的小臉蛋,她一直覺得閨女長得像爹,原來是像奶奶嗎?
只可惜她跟蕭景曜都沒見過懷思皇后,這說法還是頭一回聽說。
“女兒隨爹,兒子隨娘,雲兒像她親祖母,也有道理。”她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秦嬤嬤應是,再度向她道了謝。
馬車便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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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已經遠離了田莊,紅豆想起當初,忍不住歎道,“沒想到秦嬤嬤也有向您感恩戴德的一天,主子可真是宅心仁厚。”
裴秀珠向來豁達,聞言隻道,“好歹她也是王爺的乳母,念在她將王爺哺育的份上,只要沒犯什麽大錯,都可以照顧一二。”
畢竟,養大個孩子不容易啊!
說著看了看身邊,只見小雲兒正在從兜兜裡往外摸東西,田莊裡摘來的小野花,還有從雞窩裡撿的雞蛋,都跟珍寶似的,別提多可愛了。
裴秀珠笑了笑,又忍不住想起方才秦嬤嬤的話。
雲兒長得很像她親奶奶?
如此看來……
當初皇帝一見小雲兒就賜了封號,且表現得格外喜歡小丫頭,莫不都是因為小雲兒長得像她親奶奶的緣故?
那麽,那根花釵……
也是懷思皇后的?
嘖,這就奇怪了。
如此說來,皇帝對他的發妻應該可謂一往情深,死別這麽多年,還是念念不忘。那怎麽直到那周氏廢後死了,才給發妻追封後位追加諡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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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秀珠就這麽一路帶著疑惑回到了家中。
天將傍晚,蕭景曜還在前院忙著,娘仨便先回了後院更衣。
進府時問了問管家,得知中午蕭景曜又沒好好吃飯,於是待她換了衣裳,便準備做點好吃的給他補補。
田莊裡帶回來的新鮮韭菜,還有今日現殺的豬肉,加上蝦仁與木耳,調成三鮮餡,再用熱水和面,如此擀出來的面皮才能柔軟不硬。
如包餃子一樣將餡料包進面皮,但捏的時候隻捏頂,留出兩邊,隨後再放進平底鍋,煎至底部金黃之時,便倒入澱粉水,蓋上鍋蓋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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