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切的開始。
因為被迫由蕭夫人拉入局中,前因後果他都知道,但畢竟不是當事人,他不能直接對上許融的思路,問道:“怎麽說?”
“我摔落山坡以前,蕭家只是有意前來退婚。”
背信棄義,雖為人不齒,也是世間常事。
“我摔了以後,蕭夫人就變了主意,必定要我嫁給你。”
這就欺人太甚,超越常理。
“這時候,我其實已有了猜測。”
但她沒說,因為一來沒證據,二來,以蕭夫人的強勢個性,為了報復以及挽回許夫人在外的哭訴對蕭家所造成的名譽損毀,如此顛倒行事是有可能的。
再有個三,她也實在是怕麻煩。
她不喜歡將簡單的事情複雜化,所以當初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她一度在嫁妝和跑路之間劇烈掙扎,是隨後蕭夫人在茶樓堵住了她和蕭信,替她作出了選擇。
大筆嫁妝到了手,還是香的,那就這麽著吧。
至今過去了半年,她沒再提起過,不是她將這件事忘記了,而是它本來不宜宣於口。
從蕭夫人的反應可知,她也沒有忘記,否則不會有今晚這麽一出。
“她真正想試探的,不是我與你之間怎麽樣,”許融翹起嘴角笑了起來,眼神比燭光更亮,“是我有沒有將那一日的情景想起來。”
她看向蕭信:“——二公子?”
她還想和他討論一下,怎麽他好像有點發呆。
蕭信一下回神,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倉促應道:“哦。”
許融以為他沒明白,就進一步解釋道:“現在念念不忘當初的不是我,是夫人,她一直試圖在追溯確認。”
蕭夫人需要她一無所知,像一張白紙。
但又不能放心地相信她真的一無所知。
有一點靈機,都能驚動了她,旋即激活防衛模式。
“你說,是大哥推了你。”蕭信鎮定回來,他的目光也鋒利起來,“太太怕你想起,鬧出來?”
許融慢慢點頭——又沒完全點得下去。
她隱隱覺得,也許不只是如此。
在已經將她困入長興侯府的當下,就算她想起來了,蕭夫人想封住她的嘴也不難,都不必太過威逼,拿出婆母的身份就夠了。
所以這過頭的警惕就來得不那麽必要,屬於蕭夫人自身的個性能夠解釋一部分,但似乎不能解釋全部。
“你——”蕭信看見她的反應,皺眉想了想,“難道當時你還撞見或聽見了什麽?”
許融乾脆地一攤手:“不知道。”
“想”是不可能想起來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蕭夫人實在是多慮,不過倘若不是她由此而來的多余的舉動,她的思路還不會往遠處再走這麽一走。
“二公子,如果我聽見了什麽不該聽的,應當必然是你家的事。”許融又問他,“府上有什麽不能與人道的秘密嗎?——不用告訴我,隻說有還是沒有就行了。”
這次輪到蕭信搖頭:“我不知道。從前姨娘總把我關著,她自己也很少出去亂走。”
許融懂了,他們在長興侯府處於邊緣人的位置,有秘密,會將他們排除在外,而以韋氏的謹小慎微,說不定不等別人叫她回避,她自己先躲得遠遠的了。
但蕭信與韋氏又畢竟是蕭家的人,如果真的有什麽是他們都不知道的,那事一定不簡單。
可能知道的只有蕭侯爺蕭夫人及當日的蕭倫常姝音,阮姨娘那一系知不知道,待定。
蕭信道:“我幫你打聽一下。”
許融搖頭:“不用,二公子,你好好讀書,別的都不要管。”
她把幾個茶盅隨意把玩著,在炕桌上擺來擺去,最後留下了一個。
這一個的代號是常姝音。
這位“長嫂”,最好突破。
擺弄完畢以後,她抬頭一看,蕭信雖沒說話,臉上卻寫著反對,立即語重心長地接著道,“我打聽過了,今年的縣試就定在六月裡,現在已經二月了,只剩四個月。六月考過縣試,緊跟著八月還有院試,二公子,你的前程,我的前程,都在你一人身上啊。”
不知她那句話中了蕭信的意,也可能他自己也知道輕重,才點了頭:“知道了。”
許融覺得他的神氣不同——不像以前提起來那副要辯解又說不出口、欲言又止沒信心的樣子了,忍不住好奇道;“看來二公子苦讀至今,折桂有望?”
蕭信不回答,似笑非笑,抬著下巴看了她一眼,就站起身來,要出去。
到簾邊時想起什麽才又回頭,跟她交待似的道:“我去把翠庭攆走。”
韋氏能忍,他不能,他不想在自己院裡留著這種沒用還添亂的丫頭。
許融想了想,點頭。
這件事還真要他出面合適,他不為所動堅拒女色,對她先前失之平淡的反應就是個描補,至於還有些描補不過來的,那就隨它也罷。
將蕭夫人的疑心全部拔了,不一定是件好事,多心才會多事,多事,才會有線索跑出來——就像這次一樣。
蕭信出去了,不一會,許融就隔窗聽見外面傳來哭泣和求情的動靜,丫頭們都跑出來了,有的自覺上手幫著把翠庭往外拖。
翠庭不肯走,哭道:“二公子,奴婢知錯了,這麽晚了,嗚嗚,叫我去哪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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