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頸子疼麽?身體還難受麽?”
黎止現在看見他就煩躁,冷笑一聲,“別往我身邊靠,你想要的應該都到手了吧。哦對了,還有一個聯感器,要不要我現在也給你?”
秦望生像是聽不懂她語氣裡的煩躁,期期艾艾道:“我什麽都不要,我只是想跟你靠得近些。”
對上這樣的神情,黎止滿心的怒火像是打在棉花上。
而此時因機甲群爆破而形成的火圈逐漸被前仆後繼的蟲撲滅,黎止激活高武形態,手肘一動尖刀便甩出。
身後人再次出聲,“黎止。”
她身形一頓,沒有回頭。
這是秦望生第一次直接喊她的名字。
“我說過,你永遠可以相信我。”
秦望生:“我的信仰和陣營,就是你。”
黎止神色不變,看著從火舌蟲衝出的雄蟲,眼底逐漸蒸騰起殺意;
她也不理身後的秦望生,腳尖一頓殺了過去。
為了釋放怒火和不爽的極限單兵,像一個人形兵器般,所過之處蟲血蔓延。
秦望生微微斂眸,看上去脆弱而落寞,但親眼見到他用精神力操縱機甲群爆炸的艾克裡等人,已經不覺得他是個嬌軟弱小的小可憐了。
這分明是朵食人花。
看似委屈的青年實際上神情平靜,將一直攏著的掌心攤開。
破碎的試管玻璃扎入他柔軟的掌心,傷口處的血漬已經粘連乾涸,滿手的烈酒信息素掩蓋住了血腥氣。
他慢條斯理地拔出碎片,扔到黑暗的角落;
拔出時掌心傷口又開始滲血,可他像絲毫察覺不到痛處一般,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秦望生將掌心混雜著粘膩烈酒信息素和血漬的手掌背在身後,視線定定看著蟲潮中的黎止。
有了黎止的加入,吃力的單兵們才松了口氣,同時深感極限單兵的恐怖。
誰能想得到,現在在蟲子堆裡廝殺的人,竟然是個omega。
幾個渾身浴血的單兵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中複雜的神情。
他們知道,這次出去後整個星際都要變天了。
……
一直到最後,被瘋狂的雄蟲蛀空的地底坑穴也沒能撐住,直接往更深的地下陷入,上方也在塌陷。
好在這些蟲子現在的目標並不是人類,而是他們失去的蟲母。
那顆破碎的蟲卵黎止最後看了一眼時,確認裡面的雌蟲已經死了。
它太脆弱了,生下來應該就是一顆不健康的卵。
破碎的卵和幼蟲連帶著粉色公主床一起落入深淵,無數蟲子嘶鳴著飛入搜尋,給了黎止等人喘息和逃離的時間。
重新恢復力量的黎止雖然能感覺自己的身體才次受創,但還能忍。
艾克裡和所有單兵緘口不語,仿佛關於地窟深處的omega信息素和應激反應都不存在。
但黎止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沉默。
她借助身後的機械羽翼,沿著坍塌的地坑壁上凸起的石頭往上爬,動作十分靈巧;
細細看去才發現,她腰間還有一根鎖鏈,另一頭連接著秦望生。
饒是秦望生的精神力再怎麽強悍,也改變不了他體力弱雞的事實,再加上飛行驅動器被毀。
一行人爬地很快,因為他們身下就是萬丈深淵,無數雄蟲盤踞。
誰也不知道發現幼蟲死去後的蟲子會不會再次發瘋,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從蟲窟中出去。
好在越發靠近地面,被擾亂的信號逐漸清晰。
上面的柳深和莫頓等人終於連接到了黎止的終端,定位他們的位置後派出飛行機甲來接應。
在重新見到藍天后,黎止終於松了口氣。
她將一直牢牢護在製備箱中的聯感器取出,親眼看著艾克裡用軍用的秘銀箱將其鎖上,又鄭重吩咐艾克裡道:
“你一定要24小時看著聯感器,除了你我誰也不信。”
說完,已經崩潰的身體便支撐不住,陷入了昏迷。
屆時在她旁邊的還有莫頓、柳深以及秦望生,聞言三人面色各異。
艾克裡一頭霧水,根本搞不清狀況,什麽叫隻信任自己?!
但他看了看摸摸鼻尖的莫頓、神色難看的柳深以及面色蒼白緊緊握著黎止手掌不撒開的秦望生,隱約猜到了什麽,一把將箱子抱在懷裡。
管他呢,頭兒說什麽肯定都是有道理的。
*
這一次的昏迷,黎止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但在昏迷期間,她是有意識的。
她能感覺到自己被推入了病房,有冰冷的儀器‘滴滴’聲和醫生來來回回,不知和誰站在床邊嘀嘀咕咕。
“上一次我就說了,黎將軍的身體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她隱約感覺有人坐在自己的床邊,一直在凝視著自己。
但更多的時候,她都處於真實的夢魘中。
三個月前醒來時的不斷做的夢,這次再次卷土而來。
黎止看到自己站在巨大的蟲母洞窟中,但這一次沒有蟲母的身軀,只有一張公主床,床的正中央放置著一顆晶瑩剔透的蟲卵,飽滿、瑩白。
片刻後,陣陣破碎的輕響從卵殼上響起,蟲卵不斷開裂,一隻晶瑩且細的蟲足從中伸出。
一隻小小的雌性,衝她揮了揮爪子。
猛然睜開雙眸時,黎止像尾脫水的魚,金色的瞳孔不斷收縮。